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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家所有的家丁和长工里,他最看重的就是老汉的大儿子,他认为,老汉的大儿子长得憨憨的,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傻干活,从来不偷奸耍滑,动歪脑筋,眼下自己遇到了两难的选择,当然,身为儿子,他肯定是要选择母亲,那么就得有人代替他去给杨德福请郎中,而这件事又绝对不能让杨德福知道,最合适的人选就是老汉的大儿子。

    于是,管家把老汉的大儿子叫到了没人的地方,告诉他,上午去邻村请一位老郎中,还一个劲的叮嘱他,这件事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切不可走漏风声,老汉的大儿子还纳闷,不就是请个郎中吗,用的着这么神秘,他很痛快的答应了。

    老汉的大儿子看着外表憨憨的,其实一点也不傻,管家让他请郎中的事情,让他联想到了,昨天晚上先生嘱咐过他的话,管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难道先生就知道今天管家要自己替他请郎中?要真是那样,先生可真神了。

    咱们先说,管家把请郎中的事情交给了老汉的大儿子以后,火急火燎的跑回了家,一进家门,就看见邻居在陪着母亲,母亲躺在炕上眼睛紧闭,管家问老母亲:

    “妈,您哪难受啊?您快告诉我。”

    “我浑身都疼,恐怕是得了要死的病,儿子,您就陪陪妈吧。”老母亲说。

    “妈,您放心,我哪都不去,不过,咱也不能在家干耗着,不行我就去请个郎中回来。”管家说。

    “儿子,妈的病妈知道,就是岁数大了,身上没有好地方了,妈不想看郎中,就想让您陪着我,给我端碗热水喝。”老母亲说。

    管家给老母亲端了碗热水,并服侍老母亲喝下,老母亲拉着儿子的手,还是装作一副难受的样子,管家心想,反正有老汉的大儿子代替他请郎中,只要自己在中午之前回到杨家大院,就不会引起杨德福的怀疑,他心里踏实了很多。

    再说老汉的大儿子,他照着管家的指点,奔着邻村就去了,哪知,走到半途中,就被两个陌生的人给拦下了,他们把他带到了没人的地方,把实话告诉了他,当他听说,这一切都是先生事先安排好的时候,心里的疑惑劝解开了,他向先生的同志表示,他早就恨透了杨德福,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他愿意配合把‘郎中’带到杨德福跟前。

    先生的同志化装成老郎中,跟着老汉的大儿子来到了杨德福家的大院。

    巧的是,管家在安抚好老母亲后,他也返回了大院,这也是事先先生早就预料到的,如果这个时候,不是管家把郎中带到杨德福跟前,而是老汉的大儿子,杨德福必然会引起警觉,会对下一步行动带来阻力。

    管家在看到了老汉的大儿子身边站着的郎中的时候,好像是看出了有哪不对劲,他把老汉的大儿子叫到了一边,问道:

    “你这是从哪请来的郎中,我怎么看着那么面生啊?”

    “就是照您说的,在陈家屯请的。”老汉的大儿子说。

    “陈家屯的郎中,我记着比这个郎中要老啊?”管家问。

    “咳,您说的那个老郎中病了,他告诉我,这个郎中就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医术不差,我就请他来了。”

    老汉的儿子如此的对答如流,也是先生的同志事先交代好的,当时就想到了,管家可能会提出质疑。

    管家走到郎中面前,还想继续提问,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家丁跑来说,杨爷发怒了,他问郎中什么时候给他把脉,管家听罢,顾不得再继续追问,带着郎中走进了杨德福的屋子。

    先生的同志假扮郎中坐在了杨德福的面前,另一个同志手提药箱站在郎中身旁,杨德福看了一眼郎中,问道:

    “你是哪个村的?”

    “我是陈家屯的,我的师父叫陈祖德。”先生的同志说。

    “陈祖德怎么没有亲自来呀?他敢在我杨爷面前摆架子?我能让让他来给我把脉,是对他的最大恩赐,他别给脸不要脸。”杨德福虽然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透着阴险毒辣。

    “您错怪我的师父了,他已经病了好几天了,现在吃了几服药,正在家中调理。”先生的同志说。

    “那我就原谅他一回,不过,我得警告你,要是糊弄我,你的小命就很难保住。”杨德福用威胁的口吻说。

    “那是,一切听您的。”先生的同志说。

    先生的同志开始给杨德福把脉,他对杨德福说,从脉象上看,他的心脏跳的比年轻人还有力,活到一百多岁,应该不成问题,但是眼下有个小小的阻碍,那就是他的心肝肺‘三火’聚在了一起,如果不能将这‘三火’及时的化解,就会导致体内脏器紊乱,杨德福就怕自己活不到一百岁,他赶紧问郎中,怎样才能立即泄了这‘三火’,郎中看了一看管家说,他会拿出绝招,但要闲杂人回避。

    杨德福一听郎中有绝招立即化解‘三火’,赶紧让管家离开了,郎中走到杨德福的身后,用手揉着杨德福的两肩,告诉他,在给他揉肩的时候,要闭着眼睛,全身放松,什么也不要想,其实,先生的同志是在找机会下手,杨德福被先生的同志揉的舒服了,他懒洋洋的闭着双眼靠在太师椅上尽情的享受着,这个时候,先生的同志看时机已成熟,便悄悄的从药箱的夹层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一下就套住了杨德福的脖子上。

    杨德福被先生的同志勒得喘不上气,腿一个劲的乱蹬,这个时候,他才反映过来,但是为时已晚,先生的同志勒得力量越来越大,杨德福反抗的劲头越来越小,直到他翻了白眼,腿不再蹬了,先生的同志才松了手。

    先生的同志把杨德福整成原来坐着的样子,还假装写了个方子,交给了等在外面的管家,管家赶紧按照方子去药铺抓药了,先生的同志把屋门关上,并对院子里的家丁说,杨德福正在闭目养神,他刚才已经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要打扰他,包括家人。

    先生的同志又找到告诉老汉的大儿子,告诉他,借送他们的机会一起走,老汉的大儿子心领神会,三个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杨家大院。

    先生已经在老汉家等候,先生告诉老汉,为了一家人的安全,现在必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先生的同志带着张老汉一家,转移到了组织给安排好的一家客栈内,先生则找了个地方暂时的躲闭起来,他之所以没有跟同志们一起走,是要留在双井寺附近,观察杨家大院的情况以及鬼子和汉奸的动向。

    再说,管家去药铺拿了药以后,很快回到了杨家大院,一进院,他就吩咐厨房的伙计,给杨德福熬药,在伙计熬药的时候,管家来到了杨德福的院子,想进屋看望杨德福,却被家丁拦住了,家丁说,杨德福有吩咐,任何人不能打扰他闭目养神,包括家人,管家对杨德福的吩咐一直是言听计从,他只好在门外等。

    可是,几个时辰过去了,还不见屋里有动静,这个时候,伙计告诉管家,药已经熬好了,管家端着药,不顾家丁的阻拦,进了杨德福的屋里,推开门,他果然看见杨德福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但是,管家看了杨德福一眼,总觉得他和平日里做的姿势不太一样,于是他斗胆的上前喊了一声‘老爷’,见没有回应,连喊了几声,都是一样,他走近了,用手碰了一下老爷,不对劲,怎么身体是僵硬的。

    管家连忙喊进在外面守候的家丁,几个人走到杨德福跟前,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家丁,把手放在杨德福的鼻子下面试了试,这一试不要紧,家丁跳了起来,打喊着‘杨爷死了,杨爷死了’,家丁的喊声,惊动了杨德福的几房太太,他们带着一家老小,来到了杨德福的院子,干嚎了一阵以后,几个太太就去密室抢着分杨德福的家财去了。

    院子里留下了管家和几个家丁,管家在和几个太太商量了之后,报了官,很快警察到了,确认杨德福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警察让管家和家丁提供嫌疑目标,管家自知是郎中出了问题,但是由于自己也有失职之错,所以他没敢把他怀疑的老汉大儿子的情况说出来,可是,家丁却跟警察反映,老汉的大儿子跟着郎中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这个情况立即引起了办案警察的重视,他们来到了老汉家,发现老汉一家已经没有人了。

    鬼子也听说了杨德福被勒死的事情,他们来到了杨家大院,对杨家的人表示,杨德福生前是大日本帝国的好朋友,对于杨德福的死,他们会给杨德福的家人一个交代的,鬼子把杨家大院立即封锁了起来,以保护杨家财产为名,把杨家大院里里外外翻了个遍,值钱的东西被鬼子搬到了卡车上,说是为了更好的保存,实际就是且为己有,这还不算,临走的时候,鬼子的长官发现,杨德福的四姨太年轻漂亮,便命令鬼子把四姨太也架到了卡车上一块带走了。

    杨德福死了的消息不胫而走,雇农们在心里拍手称快,而杨德福一贯仰仗的鬼子给他撑腰,却在他死后,强占了他的财产,霸占了他的女人,所以说,当汉奸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管家回到家里,把杨德福暴死的事情跟老母亲说了,老母亲告诉儿子,杨德福的下场是他应得的,都是他平日里作孽太多,他最不应该的就是跟鬼子串通,残害百姓,管家问老母亲,您这都是从哪听说的,老母亲拍着儿子的肩膀说:

    “儿子,你的父亲是被谁害死的,难道你不清楚吗?做人要对得起良心,伤天害理的事情咱不能做,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都帮着杨德福干了什么,你要还认我这个妈,从今往后,咱们再不去杨德福家当什么破管家,咱们堂堂正正的做人,儿子,你答应妈好吗?”

    “妈,您都知道了,我错了,我答应您,要好好的做人,不让您和我爸失望。”管家说。

    鬼子尽管从杨德福的家里带走了财产和四姨太,但是他们心里也害怕,担心哪一天也和杨德福一样的下场,于是,他们在村外加设了岗哨,严查进出村里的人,当然,为了防止被打冷枪,站岗执勤的事情就交给了‘二狗子’。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先生又以货郎的身份来到了村里,他发现杨德福死了以后,雇农们的日子过得比以前轻松了,现在来村里巡逻、站岗的就是‘二狗子’,为首的叫‘杨麻子’,针对这一情况,经报上级组织批准,先生在村里成立了农民自己的队伍,取名‘护村队’,年轻的小伙子纷纷报名参加。

    ‘杨麻子’得到了这一消息后,带着他的手下来到了村里,他扬言要把‘护村队’铲除干净,还没等‘杨麻子’动手,‘护村队’的人就把‘杨麻子’和他的手下给打的屁滚尿流,吓得‘杨麻子’好长时间不敢进村。

    怎么回事那,因为‘杨麻子’有鬼子给配备的手枪,而‘护村队’手里只有干农活的家伙,两个在武器装备上没法比,但是咱们人多环境熟,这方面,‘杨麻子’就不是个了,为了把咱们的优势展现出来,经过‘护村队’开会,决定对‘杨麻子’他们搞一次偷袭,杀杀他的锐气。

    那天,‘杨麻子’和他的手下,在岗哨里吃饭,村民‘嘎子’拿了一坛酒假装路过,‘杨麻子’见到‘嘎子’手里的酒,让他的手下给夺了过来,他们几个把酒倒在碗里,尽情的喝了起来,‘嘎子’把‘杨麻子’他们正在喝酒的情况,立刻报告了‘护村队’,估摸着‘杨麻子’他们喝的差不多了,‘护村队’的成员在先生的带领下,拿着麻袋和家伙去了岗哨,他们两个人一组,分别把喝的醉醺醺的‘杨麻子’和他的手下,套在了麻袋里。

    进了麻袋里的‘杨麻子’和他的手下,成了瓮中之鳖,手枪已经失去了作用,‘护村队’的人拿着他们的‘武器’,照着麻袋就是一通打,直到他们没有了一点反抗,‘护村队’的人才撤回村里,临走的时候,‘嘎子’还顺走了‘二狗子’三把手枪。

    考虑到杨德福家的土地,原本就是村民自己的,就是因为杨德福仗势欺人给抢占了,杨德福死后,先生认为,该是把土地要回来的时候了,于是,先生带领雇农们来到了杨家大院,向杨家正式提出归还土地的要求,杨德福的大儿子站出来表示坚决反对,但是,先生义正言辞的告诫他,土地本来就是农民自己的,归还是理所应当的,当场,先生就按照村民的人口状况,公布了土地分配的方案。

    农民们拿到了分到手的土地,高兴的把先生举了起来,老汉也带着两个儿子回到了家里,分得了土地,老汉的两个儿子还加入了‘护村队’。

    看到先生在开展农民运动方面取得的成绩,上级又把他派到更为艰苦的地方,继续带领农民开展和地主老财的斗争。

    先生还告诉大虎,在从事革命期间,他被捕过,经受过酷刑,跟鬼子正面交锋过,身上留下被鬼子砍过的刀痕,他还救过几个被鬼子杀害了父母的孤儿,并把他们安置到了福利院。

    先生还告诉大虎,新中国成立以后,县委了解到他过去从事过教育工作,特意委派他任新学校的校长。

    听了先生的讲述,大虎由衷的敬佩先生,他认为,先生先生为了革命,奉献了他的全部,他是个了不起的人,他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一段往事,他曾经到学校找先生,而先生正在和几个人在谈事情,那个时候他就很想问先生,却没有来得及问的话,现在正好可以问:

    “先生,我在学校碰上的那几个人,是不是就是你说的同志?”

    “是,那个时候我们就是****党员,是在讨论我们应该做的事情。”先生回答。

    “我要是早知道,也加入你们的组织该多好。”大虎遗憾的表示。

    “大虎,每个人的选择是不同的,但只要记住一点,凭着良心做事情,无愧于社会,无愧于自己,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先生又问大虎,和他分手的这些年都做了什么,大虎告诉先生说:

    “我做的跟您一比,简直就不值得一提。”

    “那可不一定,我很有兴趣听一听。”先生鼓励大虎讲出来。

    大虎把自己被鬼子抓去当了劳工,在矿上组织劳工跟鬼子斗争,并制造了矿难,把五个鬼子和他们的头目砸死的事情,通过棺材铺老板,把俩个朝鲜劳工送上了去东北的列车的事情,把组织全村村民安全转移,干掉进村的两个鬼子的事情都说给了张先生。

    听了大虎的讲述,先生冲大虎竖起了大拇指,先生说:

    “你一个普通的木匠,能够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做了常人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为新中国的解放也贡献了自己的力量,很了不起,现在新中国成立了,各行各业都百废待兴,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还是想做我的老本行。”大虎说。

    “除了木匠,你就没有想过为沙峪村的建设,做些其他的事情?”先生问。

    “我能做什么?”大虎问。

    “如果你想做,有很多事情都在等着你,你有文化又有手艺,随便拿出一样,都能为家乡的建设做出贡献。”先生说。

    “您的话我回去以后,会好好的琢磨琢磨,只要能为沙峪村的村民做事,我肯定是心甘情愿。”大虎表示。

    “那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先生拍着大虎的肩膀说。

    和先生分别后,大虎把见到了先生以及先生讲的话,都跟病床上的父亲说了,当父亲听说,新中国人民当家做主人的时候,他强打精神坐了起来,并拉着大虎语重心长的说:

    “大虎,历朝历代都是皇亲国戚说了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么大的国家,是由人民说了算的,看来,这世道真的变了,我这老脑筋也该变了,我这一辈子,就是为了填饱肚子在拼命,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前,还能赶上个好世道,只可惜我无福消受了,不过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人活百岁,最大的愿望也是要儿女过上好日子,现在好了,你和孩子们以后有好日子过了,我就是现在闭眼,也了无牵挂了。”

    “爸,张先生说了,咱们的好日子刚刚开始,您别说灰心的话,等过几天,我再请个好的郎中给您看看,让您也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好日子。”大虎安慰父亲。

    “你的孝心我知道,可是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知道?这两天老是做梦,一梦就梦见你爷爷和你奶奶,也许他们觉着孤单了,想让我过去给他们作伴,我也想念他们了,大虎,你要记住,等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纪,就送他们去上学,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没有文化都不行。”父亲说的话竟跟爷爷说的一样。

    没过几日,大虎的父亲就走了,用他的话说,他确实是赶上了好世道,也确实是无福消受。

    父亲走的很平静,也许在他心中,原来的担心没有了,因为儿孙赶上了好世道,他没有遗憾了。

    政府接管煤矿以后,对周扒皮和他的手下进行了处理,大龙被强制留在矿上劳动改造,接受监督,并没收了周扒皮在矿上非法占有的房子和财产,大龙一家居住的房子也列在其中,大龙托人捎信,要大虎哥把他的媳妇和孩子,接回沙峪村的家,并帮助照顾。

    大虎和兰珍接到信后,赶着村里的驴车到矿上接回了弟媳和孩子,分别的时候,大虎叮嘱大龙,要在矿上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大龙含泪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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