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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丐道:“许是时辰未到,你们注意着,很快就会出现。”大家都没有再言语,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许久,许久夕阳行将没落。猛然间,在蟠龙山上闪出一道强光,果然灿烂夺目。秋菊兴冲冲尖叫道:“哎呀,好漂亮,好漂亮!”就这么一句话的时间,强光已随着夕阳没落消失。东丐问张亚男:“丫头,看清楚没有?强光发自何处?”张亚男道:“太短暂了,好像在龙眼的部位。”东丐又问方少飞:“你呢?”方少飞道:“似乎在龙口的地方。”金八道:“嗯!大概差不离就在龙眼龙口附近,咱们上去。”一跃而下,发足急奔,张亚男跟上来问道:“八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人家倒是说个清楚?”东丐边走边说道:“三日之前的黄昏时分,我老人家在山下发现一道强光,于是追上山来,可惜山区辽阔,强光又极短暂,始终摸不准它的确切出处,瞎找了三天,差点没有饿死,今天总算有了一点眉目。”方少飞满头雾水的道:“强光究竟是表示什么?前辈寻它作甚?”东丐神采飞扬的道:“老化子也不能确定是个什么东西,总之,一定是稀世的宝贝,被阳光照射,故而发出灿烂夺目的强光。”冬梅道:“为何时间那么短暂?”张亚男抢白道:“傻瓜,自然是由于地形角度的关系,每天只有一刹那的时间照得到。”一行七人,放步疾行,上得蟠龙山,天色业已黑下来。蟠龙山范围极大,单是一个龙头就绵延数里,方少飞虽无寻宝之心,但又不便扫东丐的兴,跟着大家在龙头上乱寻一通,哪有什么稀世宝贝。夏荷道:“八爷爷,你老人家倒是说说看,这个稀世宝贝可能的佯儿,以及可能藏在哪里,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八天也找不到。”东丐寻思了一下,道:“藏放的地方不外洞穴、夹缝、或细小的崖隙,可能是一颗明珠,一方古玉,一支剑,或者是一把刀!”张亚男神色一紧,道:“一把刀?会不会是‘九龙刀’?”东丐金八笑道:“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言之过早。”翻过山去,到达龙头的顶端,下面有一个面盆一样的山谷,方少飞道:“天已经黑了,不管是什么东西,寻获的机会不大。”一语甫毕,山谷之内响起一串金铁撞击的声音,大家惊愕之余,一齐循声下望,发现山谷之内有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雪白而疏稀的须发四散翻飞,身躯佝偻,衣衫褴褛,脚躁之上还系着两条粗铁链,举步之间,响声不绝。万贞儿、血手魔君雷霆,就傲然卓立在五七尺外。东丐金八做了一个手势,叫大家矮身小心,潜行至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只听万贞儿娇冷的声音说道:“不管过去有多少不愉快,也不管你是否愿意,你毕竟曾是哀家的授业恩师,本宫应该叫你一声师父。”方少飞心头如遭重击,噤声道:“这就是武林耆宿——衡山老人。”东丐金八颔首道:“错不了,此老已有三十年不履江湖,没料到竟会被囚蟠龙山。”这当儿只听衡山老人道:“不必,老夫宁愿没有收你们这两个逆徒。”万贞儿耸一耸香肩冷笑道:“上次哀家要求的事可曾办好?”衡山老人道:“年纪大了,我老人家早已忘了是什么事。”“将‘玄天真经’再抄写一份。”“真经原本,不是老早就被你偷走了吗?”“哀家说过,后来又被人盗走,辗转落入双煞之手。”“你一向神通广大,又身为当朝贵妃,可以去找双煞。”“双煞目前行踪不明。”“你可以等。”“真经上功夫早已外泄,除双煞外,还有一个方少飞,一个布笠人,已习得经上功夫,哀家为稳保天下第一,必须及早贯通全书技艺。”“何必舍近求远,与你这个背叛师门,数典忘祖,囚禁恩师的师弟,照样可以切磋出经中技艺。”血手魔君雷霆虎目一瞪,道:“老家伙,你少耍心眼,我们姊弟已经印证过,学得都不齐全,是你故意留了一手。”衡山老人哈哈大笑道:“晓得不齐全就好,今生今世你们就休想习得天下第一,也只有我老人家才是唯一有资格被称作天下第一的人。”言毕,又是一阵大笑,笑得须发抖颤,笑得群山回鸣,也笑得雷霆、万贞儿火冒三丈。血手魔君恶狠狠的道:“老匹夫,你本事再大也只能在蟠龙山称孤道寡,有生之年休想走出此山一步。”衡山老人突发狂啸,猝然施袭,左指右掌,暗力如涛,同样的“掌中刀”“指中剑”在他手里施展开,威力倍增,但见掌指之上射出两股白茫茫的劲气,状如刀剑,猛锐难挡。雷霆、万贞儿见势不妙,弹身避退,衡山老人指、掌间的劲气陡地暴增一倍有余,噗!噗!两声,万贞儿的衣袖上穿了一个洞,雷霆落下一片衣襟。这还是铁链已至极限,全凭内力伤人,若是无拘无束,怕不闹出人命才怪。万贞儿道:“师父好功夫,天下第一,当之无愧,你老人家想通没有?”“想通什么?”“替哀家录一份‘玄天真经’。”“办不到。”“哀家不会叫你白录,可以还你自由,可以赏你金银珠宝,甚至于可以赏你一个只拿俸禄不上朝的官儿做做。”“闭嘴,你的花言巧语老夫在几十年前就听够了。”血手魔君雷霆道:“老家伙,拒绝的后果你想过没有?”衡山老人破口骂道:“雷霆,你这个逆徒,老夫虽然双脚被制,你依旧难以称心如意!”雷霆嘿嘿冷笑,道:“凭雷某一人,也许力有未逮,加上娘娘,杀你就易如反掌。”衡山老人气得直跺脚,链声“铿锵”作响,说道:“你们现在就可以上来试试看。”万贞儿道:“以下犯上,留一个弑师之名总不是好事情,师父已是风烛残年,盼能寿终正寝。”将提在手里的食盒放下,向前一推,恰巧停在衡山老人举手可及之外,又道:“前次仓卒成行,没有给师父带些吃食的东西,甚觉歉然,这次哀家特命御厨做了几道可口的菜肴孝敬,希望能合你老人家的胃口,师父再好好考虑一下,哀家还会再来。”语毕,立与血手魔君雷霆联袂离去。张亚男瞥了一肚子的火,这时气忿的说道:“这个婆娘真不是东西,竟然对自己的师父也威胁利诱,软硬兼施,真不知衡山老人当初是怎么调教的,一个万贞儿已经霉运当头,为什么还要再收血手魔君雷霆?”东丐金八笑道:“衡山老人在此,何不当面去问问他本人。”张亚男道:“说的也是。”起身欲待入谷,北毒师徒却先一步从对面的山岗上跳下,来到衡山老人的面前。衡山老人呆了一下,道:“两位是什么人?”北毒笑容满面的道:“小弟石天,想当年咱们曾有一面之缘,这是小徒明川,老哥哥该还有些许印象吧?”衡山老人沉思了一下,面现不屑之色,冷声说道:“哦!老夫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以毒起家,在武林中争得一席之地,后来被人称作北毒的石天?”北毒干笑两声,道:“好说,小弟浪得虚名不及老哥远甚。”石天满口谀词,言不由衷,东丐暗骂一句:“老而无耻!”衡山老人似亦心里有数,沉声说道:“两位无须装模作态,你们可是逆徒同伙?”北毒脸色微微一变道:“老哥哥何出此言?”“逆徒入山之初,老夫就见二人紧跟在后头,形迹甚是可疑。”“实不相瞒,小弟师徒正是跟踪而来的。”“为何要盯雷霆、万贞儿的梢?”“欲助老哥一臂之力。”“你知道老夫被囚禁在此?”“略知一二。”“打算如何赐助?”“首先替老哥哥解毒。”“解什么毒?老夫并未中毒,何须解毒。”“老哥不所不知,万贞儿在言谈之中,巧施妙手,已弹出毒粉。”“老夫为何至今仍毫无感觉?”“此乃慢性毒药,发作当在半日之后,气血逆转,百骸灸热,头胀欲裂,腹痛如绞,不服解药永难愈复,到时候,恐将势必要任人摆布,抄录一份经文给万贞儿。”这是一幅多么可怖的景象,衡山老人不寒而栗,但在表面上,仍镇静如恒的道:“你这是危言耸听,事实上万贞儿并非用毒的能手,世间也不可能有如此绝毒之物。”北毒苦笑道:“请勿将好心当作驴肝肺,老哥若是不信,一试便知。”衡山老人道:“怎么试?”北毒取出一枚银针,抖手掷过去,道:“简单,打开食盒,将银针插进菜肴里便知。”此事甚是简便,衡山老人未及细思,便如言照办,打开食盒,将银针插入菜肴中,雪白的银针很快就变成黑色。衡山老人大吃一惊,须发怒张,臭骂万贞儿,立将食盒打烂,盘碎碗裂,将所有的菜肴全部扫劈至身周三丈以外,愤怒的情绪始稍见平息。北毒眸光闪烁,话语中充满感情:“老哥哥请勿过虑,只是慢性中毒,并无立即致命之虞,只要及时服下解药,便可安然无恙。”衡山老人道:“谁有解药?”百毒公子江明川道:“万贞儿有,家师也有。”衡山老人迫不及待的道:“石天,这话可当真?自古解铃还须系铃人,毒不是你下的,何来解药?”北毒石天道:“老哥哥忘了,小弟以使毒名震江湖,是用毒玩毒的老祖宗,况且这毒是小弟一个被赶出门墙的叛徒郝柏柳下的,我当然有解药。”探怀拿出一只羊指磁瓶,倒出一粒色呈琥珀,大如龙眼核的药丸,弹指滚至衡山老人的脚边,续道:“解药在此,保证一服见效。”衡山老人并未立即去取,一双铜铃似的眸子罩定石天,一字一句的道:“石天,你直说吧,有什么条件?”北毒仿若一个说谎的孩子,被大人一语掀开底牌,顿觉脸上一阵滚烫,干笑道:“老哥说哪里话,打从一开始小弟就声明,欲助老哥一臂力,没有任何条件。”衡山老人说道:“老夫毕生恩怨分明,绝不受人涓滴之惠,说老实话,你可是也打‘玄天真经’的主意么?”一语中的,北毒又是一阵惊诧,但他城府极深,不着痕迹,依然从容自若的道:“武学一道,万流归宗,原本源出一家,功力深浅,技艺高抵,端视个人资质修为,纵有真经,不见得就能保证独步天下,老哥哥请勿多疑。”百毒公子江明川亦帮腔道:“哼!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师父,人家既然疑神疑鬼,咱们又何必讲什么江湖道义,毒发之时,活该他承受百毒攻心之罪,走!”北毒没有动,江明川自己先行气虎虎的退下。石天亦未取回解药,假惺惺的道:“希望小弟观察有误,老哥未为万贞儿的毒粉所伤,解药暂留下,愿用则用,不愿则弃之可也,-三日之内小弟必将再来,愿自珍重。”北毒师徒走后,衡山老人目注龙头,大声吆喝道:“那边是什么人?别再躲躲藏藏,可以出来了。”哈哈大笑声中,东丐率众飘然而落,金八拱拱手,单刀直入的道:“久违了,可还识得我这个臭要饭的?”衡山老人细细打量一眼东丐,道:“啊!原来是金老弟,当然识得,这几个娃儿是谁?何事夜入蟠龙山?难不成也是跟踪我那逆徒而来的?”将方少飞、张亚男等人略作介绍,东丐金八据实说道:“老化子是被一道强光引来的。”衡山老人闻言脸色大变,月光之下只见他两道眼神,明亮如炬,急急迫问道:“什么强光?在哪里?”东丐道:“就在这蟠龙山上,老哥可曾看见?”衡山老人猛摇头,连道:“没有!没有!”张亚男心说:“身在此山中,他会没有看见?鬼才相信。”东丐迈步走上前去,道:“如果老叫化判断不错,那道强光系因阳光照射在某一件宝物之上发出,老哥居此日久,当知蟠龙山有无宝物埋藏?”金八向前进,衡山老人则向后退,神色甚是怪异,金八只好停下来,衡山老人这才止步说道:“蟠龙山只是一座荒山,哪来的宝贝。”东丐知他本来就生性怪癖,迭遭惨变,难免疑神疑鬼,行为反常,亦未往心上放,干脆退回原地,道:“三十年前,就听说老哥已金盆洗手,隐居衡山,怎么会跑来京都,作囚蟠龙?”衡山老人仰天长叹一声,感慨万分的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逆徒万贞儿这个妖女。”东丐回想一下过往之事,道:“老哥一向独来独往,徜徉于山水之间,似曾有不得天下奇才,绝不开门授徒的豪语,多少后生小辈,皆欲投归门下而不可得,怎么会改变初衷,对万贞儿另眼相看?”衡山老人道:“此事说来话长,那时候万德山作官衡山,曾多次托人说情。”“畏于权势?”“那倒不尽然,主要是万贞儿资赋绝佳。”“得天下英才而育之,这是好事,何至于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万贞儿资赋绝佳,人又标致,伶牙俐齿,人见人爱,却有一颗毒如蛇蝎似的心,老夫为恐贻祸武林,悬崖勒马,未将‘玄天真经’上功夫全部传授于她。”“于是,她怀恨在心,于脆将真经盗走,不告而别?”衡山老人面色沉重,点点头,没有说话。张亚男滔滔不绝的道:“这一下纰漏可大了,万贞儿得而复失,害得南僧、北毒、东丐;西仙曾为此论战华山,双煞浑水摸鱼,引发连串风波,晚辈想不明白,经此教训后,为什么还将血手魔君雷霆收归门下?”衡山老人又是一声长叹,道:“收雷霆是为了杀万贞儿。”“凭你老人家的身手,那时候杀万贞儿应是易如反掌,何必要假手他人。”“那是因为老夫已封剑归隐,不愿毁誓复出。”“所以想找一个代理人?”“结果运气不好,雷霆的心比万贞儿更毒黑。”“只能怪老夫识人不当。”“以雷霆的年纪,拜师之初恐已非毛头小子?”“没错,已是而立之人,且有深厚的武功底子,拜在老夫门下,前后尚不足五年,我们师徒便结伴来到北京。”“这是多久的事?”“约十年之前。”“又是在什么时候才发现姓雷的也不是个好东西?”“第三年便发觉、他心术不正。”“为何不当机立断,干掉他?”“老夫尚存万一之想,希望借他之力先除去万贞儿,再清理门户。”“事实上,他抢先了一步,先背叛了你?”“岂止是背叛,还盗走了‘擎天剑’,将我老人家困禁在此。”“你老人家功参造化,学究天人,会栽在雷霆手里?”“君子可以欺以方,老夫是中了他的迷药才落得如此下场。”“现在好了,时来运转,我们一定设法救前辈出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铁链乃大漠寒铁打造,一般钳斧皆无能为力。”“那要什么东西才可以削得断?”“只有‘擎天剑’!”一直不曾开口的方少飞这时说道:“‘九龙刀’也可以。”衡山老人道:“‘九龙刀’下落如迷,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望望天色,三星已升上来一竿多高,春兰急得不得了,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谷主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会要了我们四个人的命。”为了张亚男,他们四个入已各断一手,张亚男怎忍再连累他们,当即表示同意,方少飞对衡山老人道:“老前辈请稍安勿躁,若能夺得‘擎天剑’,定当前来施救。”本欲与张亚男主仆携手同返,东丐金八却说:“娃儿别走,就在蟠龙山里陪陪老叫化子吧。”方少飞一证,道:“八爷打算在山里过夜?”东丐道:“辛苦了三天三夜,岂可就此罢手,好歹也得弄清楚那强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张亚男道:“少飞哥,这样也好,你就陪陪八爷吧,小妹明天一早再来。”东丐道:“丫头,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留下来,明天可别忘了带‘绿芙蓉’。”张亚男颔首称善,留下竹篮,与四婢女匆匆离去。东丐席地而坐,打开竹篮,撕下一只鸭腿,道:“老哥也饿了吧,来一条鸭腿如何?”衡山老人摇摇手,道:“谢了,老夫不饿。”方少飞道:“荒山野地的,老前辈吃什么?”衡山老人道:“此处多的是野兔山鸡,吃食之物倒不虞匮乏,两位慢用,我老人家要失陪了。”拖着数丈长的粗铁链,退回岩壁下一个山洞内,还搬出来一块巨石,将洞口堵死。方少飞坐在东丐的对面,陪着他吃,道:“八爷有没有觉得,这位衡山老人怪怪的?”“你是指那一方面?”“他疑心病很重,好像对任何人皆怀有戒心。”“这也难怪,收了两个徒弟,都背叛了他,换了旁人同样也会疑神疑鬼。”“还有,有时候眼神不定,有些地方支吾其词,似乎有些什么事情,要瞒着我们。”“嗯!老叫化也有这种感觉,可能与那一道强光有关。”衡山老人的确透着古怪,打进入那个山洞后,就没有再出来,而且,整整一个晚上,洞内不时传出异声,像在挖土,又像在凿壁,甚或二者兼而有之。二人亦曾前去察看,洞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这种情形,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东丐,方少飞一觉醒来,张亚男领着四名女婢,带着一大胡芦“绿芙蓉”两篮子烧腊卤炖。东丐最是贪怀,一见到酒就好象中了邪似的,伸手就抢,张亚男却抱得紧紧的,偏不给他,道:“桥归桥,路归路,鸡鸭鱼肉可以给你白吃,‘绿芙蓉’可不能白喝。”金八舔舔嘴唇,猴急的道:“丫头,你大概又在打老叫化子家档的主意了,说吧,想学什么?”“还是‘迷踪拳’。”“可以,再教你三招。”“一葫酒足足装了二十壶,最少得教我们五六招。”“你跟方小子一齐学?”“再加上他们四个,春兰他们为我吃不了少苦,这是个补偿的机会。”只要有酒,什么事都好商量,东丐爽快的说:“好了!好了!看在‘绿芙蓉’的份上,再教你们五招就是。”夺过酒葫芦来“咕咚咕咚”喝个不停,方少飞睹状笑笑,道:“亚男,昨晚没受责备吧?”张亚男道:“还好,昨夜娘回去得比小妹还晚,她老人家根本不知道,今天一早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就又溜出来了。”用过早饭,大伙儿先上山去,再仔仔细细的寻觅一遍,无任何进展,情知蟠龙山幅员太大,找一个细小的东西无异海底捞针,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夕阳西下,强光再现时。衡山老人迄未再露面,正是练功的绝佳机会,就在龙头附近,开始练起“迷踪拳”来。东丐的“迷踪拳”冠绝武林,誉满江湖,不久,大伙的身心便全部陶醉在深奥的拳影中,忘了时间,忘了周遭的一切。与其说东丐贪怀,以拳换酒,不如说金八打从心眼里喜欢方少飞,张亚男更恰当,一遍又一遍的示范演练,一遍又一遍的指点矫正,纵使是细微末节之处,亦必斤斤计较,毫不放松,直至完全满意为止。五招“迷踪拳”足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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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丐道:“许是时辰未到,你们注意着,很快就会出现。”大家都没有再言语,全神贯注的凝视着。许久,许久夕阳行将没落。猛然间,在蟠龙山上闪出一道强光,果然灿烂夺目。秋菊兴冲冲尖叫道:“哎呀,好漂亮,好漂亮!”就这么一句话的时间,强光已随着夕阳没落消失。东丐问张亚男:“丫头,看清楚没有?强光发自何处?”张亚男道:“太短暂了,好像在龙眼的部位。”东丐又问方少飞:“你呢?”方少飞道:“似乎在龙口的地方。”金八道:“嗯!大概差不离就在龙眼龙口附近,咱们上去。”一跃而下,发足急奔,张亚男跟上来问道:“八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老人家倒是说个清楚?”东丐边走边说道:“三日之前的黄昏时分,我老人家在山下发现一道强光,于是追上山来,可惜山区辽阔,强光又极短暂,始终摸不准它的确切出处,瞎找了三天,差点没有饿死,今天总算有了一点眉目。”方少飞满头雾水的道:“强光究竟是表示什么?前辈寻它作甚?”东丐神采飞扬的道:“老化子也不能确定是个什么东西,总之,一定是稀世的宝贝,被阳光照射,故而发出灿烂夺目的强光。”冬梅道:“为何时间那么短暂?”张亚男抢白道:“傻瓜,自然是由于地形角度的关系,每天只有一刹那的时间照得到。”一行七人,放步疾行,上得蟠龙山,天色业已黑下来。蟠龙山范围极大,单是一个龙头就绵延数里,方少飞虽无寻宝之心,但又不便扫东丐的兴,跟着大家在龙头上乱寻一通,哪有什么稀世宝贝。夏荷道:“八爷爷,你老人家倒是说说看,这个稀世宝贝可能的佯儿,以及可能藏在哪里,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八天也找不到。”东丐寻思了一下,道:“藏放的地方不外洞穴、夹缝、或细小的崖隙,可能是一颗明珠,一方古玉,一支剑,或者是一把刀!”张亚男神色一紧,道:“一把刀?会不会是‘九龙刀’?”东丐金八笑道:“八字还没有一撇,现在言之过早。”翻过山去,到达龙头的顶端,下面有一个面盆一样的山谷,方少飞道:“天已经黑了,不管是什么东西,寻获的机会不大。”一语甫毕,山谷之内响起一串金铁撞击的声音,大家惊愕之余,一齐循声下望,发现山谷之内有一个形容枯槁的老人,雪白而疏稀的须发四散翻飞,身躯佝偻,衣衫褴褛,脚躁之上还系着两条粗铁链,举步之间,响声不绝。万贞儿、血手魔君雷霆,就傲然卓立在五七尺外。东丐金八做了一个手势,叫大家矮身小心,潜行至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地方。只听万贞儿娇冷的声音说道:“不管过去有多少不愉快,也不管你是否愿意,你毕竟曾是哀家的授业恩师,本宫应该叫你一声师父。”方少飞心头如遭重击,噤声道:“这就是武林耆宿——衡山老人。”东丐金八颔首道:“错不了,此老已有三十年不履江湖,没料到竟会被囚蟠龙山。”这当儿只听衡山老人道:“不必,老夫宁愿没有收你们这两个逆徒。”万贞儿耸一耸香肩冷笑道:“上次哀家要求的事可曾办好?”衡山老人道:“年纪大了,我老人家早已忘了是什么事。”“将‘玄天真经’再抄写一份。”“真经原本,不是老早就被你偷走了吗?”“哀家说过,后来又被人盗走,辗转落入双煞之手。”“你一向神通广大,又身为当朝贵妃,可以去找双煞。”“双煞目前行踪不明。”“你可以等。”“真经上功夫早已外泄,除双煞外,还有一个方少飞,一个布笠人,已习得经上功夫,哀家为稳保天下第一,必须及早贯通全书技艺。”“何必舍近求远,与你这个背叛师门,数典忘祖,囚禁恩师的师弟,照样可以切磋出经中技艺。”血手魔君雷霆虎目一瞪,道:“老家伙,你少耍心眼,我们姊弟已经印证过,学得都不齐全,是你故意留了一手。”衡山老人哈哈大笑道:“晓得不齐全就好,今生今世你们就休想习得天下第一,也只有我老人家才是唯一有资格被称作天下第一的人。”言毕,又是一阵大笑,笑得须发抖颤,笑得群山回鸣,也笑得雷霆、万贞儿火冒三丈。血手魔君恶狠狠的道:“老匹夫,你本事再大也只能在蟠龙山称孤道寡,有生之年休想走出此山一步。”衡山老人突发狂啸,猝然施袭,左指右掌,暗力如涛,同样的“掌中刀”“指中剑”在他手里施展开,威力倍增,但见掌指之上射出两股白茫茫的劲气,状如刀剑,猛锐难挡。雷霆、万贞儿见势不妙,弹身避退,衡山老人指、掌间的劲气陡地暴增一倍有余,噗!噗!两声,万贞儿的衣袖上穿了一个洞,雷霆落下一片衣襟。这还是铁链已至极限,全凭内力伤人,若是无拘无束,怕不闹出人命才怪。万贞儿道:“师父好功夫,天下第一,当之无愧,你老人家想通没有?”“想通什么?”“替哀家录一份‘玄天真经’。”“办不到。”“哀家不会叫你白录,可以还你自由,可以赏你金银珠宝,甚至于可以赏你一个只拿俸禄不上朝的官儿做做。”“闭嘴,你的花言巧语老夫在几十年前就听够了。”血手魔君雷霆道:“老家伙,拒绝的后果你想过没有?”衡山老人破口骂道:“雷霆,你这个逆徒,老夫虽然双脚被制,你依旧难以称心如意!”雷霆嘿嘿冷笑,道:“凭雷某一人,也许力有未逮,加上娘娘,杀你就易如反掌。”衡山老人气得直跺脚,链声“铿锵”作响,说道:“你们现在就可以上来试试看。”万贞儿道:“以下犯上,留一个弑师之名总不是好事情,师父已是风烛残年,盼能寿终正寝。”将提在手里的食盒放下,向前一推,恰巧停在衡山老人举手可及之外,又道:“前次仓卒成行,没有给师父带些吃食的东西,甚觉歉然,这次哀家特命御厨做了几道可口的菜肴孝敬,希望能合你老人家的胃口,师父再好好考虑一下,哀家还会再来。”语毕,立与血手魔君雷霆联袂离去。张亚男瞥了一肚子的火,这时气忿的说道:“这个婆娘真不是东西,竟然对自己的师父也威胁利诱,软硬兼施,真不知衡山老人当初是怎么调教的,一个万贞儿已经霉运当头,为什么还要再收血手魔君雷霆?”东丐金八笑道:“衡山老人在此,何不当面去问问他本人。”张亚男道:“说的也是。”起身欲待入谷,北毒师徒却先一步从对面的山岗上跳下,来到衡山老人的面前。衡山老人呆了一下,道:“两位是什么人?”北毒笑容满面的道:“小弟石天,想当年咱们曾有一面之缘,这是小徒明川,老哥哥该还有些许印象吧?”衡山老人沉思了一下,面现不屑之色,冷声说道:“哦!老夫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以毒起家,在武林中争得一席之地,后来被人称作北毒的石天?”北毒干笑两声,道:“好说,小弟浪得虚名不及老哥远甚。”石天满口谀词,言不由衷,东丐暗骂一句:“老而无耻!”衡山老人似亦心里有数,沉声说道:“两位无须装模作态,你们可是逆徒同伙?”北毒脸色微微一变道:“老哥哥何出此言?”“逆徒入山之初,老夫就见二人紧跟在后头,形迹甚是可疑。”“实不相瞒,小弟师徒正是跟踪而来的。”“为何要盯雷霆、万贞儿的梢?”“欲助老哥一臂之力。”“你知道老夫被囚禁在此?”“略知一二。”“打算如何赐助?”“首先替老哥哥解毒。”“解什么毒?老夫并未中毒,何须解毒。”“老哥不所不知,万贞儿在言谈之中,巧施妙手,已弹出毒粉。”“老夫为何至今仍毫无感觉?”“此乃慢性毒药,发作当在半日之后,气血逆转,百骸灸热,头胀欲裂,腹痛如绞,不服解药永难愈复,到时候,恐将势必要任人摆布,抄录一份经文给万贞儿。”这是一幅多么可怖的景象,衡山老人不寒而栗,但在表面上,仍镇静如恒的道:“你这是危言耸听,事实上万贞儿并非用毒的能手,世间也不可能有如此绝毒之物。”北毒苦笑道:“请勿将好心当作驴肝肺,老哥若是不信,一试便知。”衡山老人道:“怎么试?”北毒取出一枚银针,抖手掷过去,道:“简单,打开食盒,将银针插进菜肴里便知。”此事甚是简便,衡山老人未及细思,便如言照办,打开食盒,将银针插入菜肴中,雪白的银针很快就变成黑色。衡山老人大吃一惊,须发怒张,臭骂万贞儿,立将食盒打烂,盘碎碗裂,将所有的菜肴全部扫劈至身周三丈以外,愤怒的情绪始稍见平息。北毒眸光闪烁,话语中充满感情:“老哥哥请勿过虑,只是慢性中毒,并无立即致命之虞,只要及时服下解药,便可安然无恙。”衡山老人道:“谁有解药?”百毒公子江明川道:“万贞儿有,家师也有。”衡山老人迫不及待的道:“石天,这话可当真?自古解铃还须系铃人,毒不是你下的,何来解药?”北毒石天道:“老哥哥忘了,小弟以使毒名震江湖,是用毒玩毒的老祖宗,况且这毒是小弟一个被赶出门墙的叛徒郝柏柳下的,我当然有解药。”探怀拿出一只羊指磁瓶,倒出一粒色呈琥珀,大如龙眼核的药丸,弹指滚至衡山老人的脚边,续道:“解药在此,保证一服见效。”衡山老人并未立即去取,一双铜铃似的眸子罩定石天,一字一句的道:“石天,你直说吧,有什么条件?”北毒仿若一个说谎的孩子,被大人一语掀开底牌,顿觉脸上一阵滚烫,干笑道:“老哥说哪里话,打从一开始小弟就声明,欲助老哥一臂力,没有任何条件。”衡山老人说道:“老夫毕生恩怨分明,绝不受人涓滴之惠,说老实话,你可是也打‘玄天真经’的主意么?”一语中的,北毒又是一阵惊诧,但他城府极深,不着痕迹,依然从容自若的道:“武学一道,万流归宗,原本源出一家,功力深浅,技艺高抵,端视个人资质修为,纵有真经,不见得就能保证独步天下,老哥哥请勿多疑。”百毒公子江明川亦帮腔道:“哼!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师父,人家既然疑神疑鬼,咱们又何必讲什么江湖道义,毒发之时,活该他承受百毒攻心之罪,走!”北毒没有动,江明川自己先行气虎虎的退下。石天亦未取回解药,假惺惺的道:“希望小弟观察有误,老哥未为万贞儿的毒粉所伤,解药暂留下,愿用则用,不愿则弃之可也,-三日之内小弟必将再来,愿自珍重。”北毒师徒走后,衡山老人目注龙头,大声吆喝道:“那边是什么人?别再躲躲藏藏,可以出来了。”哈哈大笑声中,东丐率众飘然而落,金八拱拱手,单刀直入的道:“久违了,可还识得我这个臭要饭的?”衡山老人细细打量一眼东丐,道:“啊!原来是金老弟,当然识得,这几个娃儿是谁?何事夜入蟠龙山?难不成也是跟踪我那逆徒而来的?”将方少飞、张亚男等人略作介绍,东丐金八据实说道:“老化子是被一道强光引来的。”衡山老人闻言脸色大变,月光之下只见他两道眼神,明亮如炬,急急迫问道:“什么强光?在哪里?”东丐道:“就在这蟠龙山上,老哥可曾看见?”衡山老人猛摇头,连道:“没有!没有!”张亚男心说:“身在此山中,他会没有看见?鬼才相信。”东丐迈步走上前去,道:“如果老叫化判断不错,那道强光系因阳光照射在某一件宝物之上发出,老哥居此日久,当知蟠龙山有无宝物埋藏?”金八向前进,衡山老人则向后退,神色甚是怪异,金八只好停下来,衡山老人这才止步说道:“蟠龙山只是一座荒山,哪来的宝贝。”东丐知他本来就生性怪癖,迭遭惨变,难免疑神疑鬼,行为反常,亦未往心上放,干脆退回原地,道:“三十年前,就听说老哥已金盆洗手,隐居衡山,怎么会跑来京都,作囚蟠龙?”衡山老人仰天长叹一声,感慨万分的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逆徒万贞儿这个妖女。”东丐回想一下过往之事,道:“老哥一向独来独往,徜徉于山水之间,似曾有不得天下奇才,绝不开门授徒的豪语,多少后生小辈,皆欲投归门下而不可得,怎么会改变初衷,对万贞儿另眼相看?”衡山老人道:“此事说来话长,那时候万德山作官衡山,曾多次托人说情。”“畏于权势?”“那倒不尽然,主要是万贞儿资赋绝佳。”“得天下英才而育之,这是好事,何至于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万贞儿资赋绝佳,人又标致,伶牙俐齿,人见人爱,却有一颗毒如蛇蝎似的心,老夫为恐贻祸武林,悬崖勒马,未将‘玄天真经’上功夫全部传授于她。”“于是,她怀恨在心,于脆将真经盗走,不告而别?”衡山老人面色沉重,点点头,没有说话。张亚男滔滔不绝的道:“这一下纰漏可大了,万贞儿得而复失,害得南僧、北毒、东丐;西仙曾为此论战华山,双煞浑水摸鱼,引发连串风波,晚辈想不明白,经此教训后,为什么还将血手魔君雷霆收归门下?”衡山老人又是一声长叹,道:“收雷霆是为了杀万贞儿。”“凭你老人家的身手,那时候杀万贞儿应是易如反掌,何必要假手他人。”“那是因为老夫已封剑归隐,不愿毁誓复出。”“所以想找一个代理人?”“结果运气不好,雷霆的心比万贞儿更毒黑。”“只能怪老夫识人不当。”“以雷霆的年纪,拜师之初恐已非毛头小子?”“没错,已是而立之人,且有深厚的武功底子,拜在老夫门下,前后尚不足五年,我们师徒便结伴来到北京。”“这是多久的事?”“约十年之前。”“又是在什么时候才发现姓雷的也不是个好东西?”“第三年便发觉、他心术不正。”“为何不当机立断,干掉他?”“老夫尚存万一之想,希望借他之力先除去万贞儿,再清理门户。”“事实上,他抢先了一步,先背叛了你?”“岂止是背叛,还盗走了‘擎天剑’,将我老人家困禁在此。”“你老人家功参造化,学究天人,会栽在雷霆手里?”“君子可以欺以方,老夫是中了他的迷药才落得如此下场。”“现在好了,时来运转,我们一定设法救前辈出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铁链乃大漠寒铁打造,一般钳斧皆无能为力。”“那要什么东西才可以削得断?”“只有‘擎天剑’!”一直不曾开口的方少飞这时说道:“‘九龙刀’也可以。”衡山老人道:“‘九龙刀’下落如迷,更是可遇而不可求。”望望天色,三星已升上来一竿多高,春兰急得不得了,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再不回去,谷主一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会要了我们四个人的命。”为了张亚男,他们四个入已各断一手,张亚男怎忍再连累他们,当即表示同意,方少飞对衡山老人道:“老前辈请稍安勿躁,若能夺得‘擎天剑’,定当前来施救。”本欲与张亚男主仆携手同返,东丐金八却说:“娃儿别走,就在蟠龙山里陪陪老叫化子吧。”方少飞一证,道:“八爷打算在山里过夜?”东丐道:“辛苦了三天三夜,岂可就此罢手,好歹也得弄清楚那强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张亚男道:“少飞哥,这样也好,你就陪陪八爷吧,小妹明天一早再来。”东丐道:“丫头,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都留下来,明天可别忘了带‘绿芙蓉’。”张亚男颔首称善,留下竹篮,与四婢女匆匆离去。东丐席地而坐,打开竹篮,撕下一只鸭腿,道:“老哥也饿了吧,来一条鸭腿如何?”衡山老人摇摇手,道:“谢了,老夫不饿。”方少飞道:“荒山野地的,老前辈吃什么?”衡山老人道:“此处多的是野兔山鸡,吃食之物倒不虞匮乏,两位慢用,我老人家要失陪了。”拖着数丈长的粗铁链,退回岩壁下一个山洞内,还搬出来一块巨石,将洞口堵死。方少飞坐在东丐的对面,陪着他吃,道:“八爷有没有觉得,这位衡山老人怪怪的?”“你是指那一方面?”“他疑心病很重,好像对任何人皆怀有戒心。”“这也难怪,收了两个徒弟,都背叛了他,换了旁人同样也会疑神疑鬼。”“还有,有时候眼神不定,有些地方支吾其词,似乎有些什么事情,要瞒着我们。”“嗯!老叫化也有这种感觉,可能与那一道强光有关。”衡山老人的确透着古怪,打进入那个山洞后,就没有再出来,而且,整整一个晚上,洞内不时传出异声,像在挖土,又像在凿壁,甚或二者兼而有之。二人亦曾前去察看,洞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这种情形,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东丐,方少飞一觉醒来,张亚男领着四名女婢,带着一大胡芦“绿芙蓉”两篮子烧腊卤炖。东丐最是贪怀,一见到酒就好象中了邪似的,伸手就抢,张亚男却抱得紧紧的,偏不给他,道:“桥归桥,路归路,鸡鸭鱼肉可以给你白吃,‘绿芙蓉’可不能白喝。”金八舔舔嘴唇,猴急的道:“丫头,你大概又在打老叫化子家档的主意了,说吧,想学什么?”“还是‘迷踪拳’。”“可以,再教你三招。”“一葫酒足足装了二十壶,最少得教我们五六招。”“你跟方小子一齐学?”“再加上他们四个,春兰他们为我吃不了少苦,这是个补偿的机会。”只要有酒,什么事都好商量,东丐爽快的说:“好了!好了!看在‘绿芙蓉’的份上,再教你们五招就是。”夺过酒葫芦来“咕咚咕咚”喝个不停,方少飞睹状笑笑,道:“亚男,昨晚没受责备吧?”张亚男道:“还好,昨夜娘回去得比小妹还晚,她老人家根本不知道,今天一早随便编了一个理由,就又溜出来了。”用过早饭,大伙儿先上山去,再仔仔细细的寻觅一遍,无任何进展,情知蟠龙山幅员太大,找一个细小的东西无异海底捞针,只好将希望寄托在夕阳西下,强光再现时。衡山老人迄未再露面,正是练功的绝佳机会,就在龙头附近,开始练起“迷踪拳”来。东丐的“迷踪拳”冠绝武林,誉满江湖,不久,大伙的身心便全部陶醉在深奥的拳影中,忘了时间,忘了周遭的一切。与其说东丐贪怀,以拳换酒,不如说金八打从心眼里喜欢方少飞,张亚男更恰当,一遍又一遍的示范演练,一遍又一遍的指点矫正,纵使是细微末节之处,亦必斤斤计较,毫不放松,直至完全满意为止。五招“迷踪拳”足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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