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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中文网 www.114zww.com,星河中短篇科幻作品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各种高楼大厦教学设施正日趋成形时,桥墩却被乙炔吹管在水下一一烧断,然后任其顺水漂走,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大桥巍然依旧。

    我几乎看呆了。

    一座既没有桥礅也没有拱架更没有悬索但上面却有着众多楼房的大桥出现了。

    开始我还以为是组织的人在行动,认真看了看那些操作者,发现里面有不少工程技术人员的熟悉面孔,工作也进行的有条不紊,不像是在破坏。想到自己因为酒醉睡了一整天,估计此时还没彻底睡够。

    我的惊讶并非毫无根据,目前我对桥梁学可以说已初窥门径。传统意义上的桥梁共有梁桥、拱桥和索桥三种基本类型,后来又衍生出桁梁桥和斜拉桥。上述三种桥的排列不但依从于其发展顺序,也与它们的跨度有关:悬索桥的跨度远大于拱桥,而拱桥的跨度又比梁桥大得多。从某种意义上说,桥梁技术的发展史可以概括为跨度的发展史。上个世纪最长的桥梁是美国彭恰特伦湖2号桥,它是预应力混凝土梁式结构,总长不过38。4千米,就有1526跨,标准跨径才25。60米;

    澳大利亚雪黎港拱桥的跨径则达到503米;在梁拱组合体系桥中的跨径曾经以1981年英国一座悬索桥为最——1410米,可这一纪录很快就被跨径达1990米的日本明石海峡大桥打破。直到本世纪初,2000米跨径才被一座射线形斜拉桥所突破。我所看到的最近资料也不过是一座3500米跨径的竖琴形斜拉桥,而且尚在建造中。

    我用电脑调看过白令大桥的设计图集。尽管图纸过于专业,除了总平面图外其他部分于我有如天书,但至少我记得桥梁下面是有桥墩的!

    而现在,巨大的跨径居然接近了桥长,而且是无墩无拱无索的梁桥!这种梁结构在工程上被称为简支梁,这么长的简支梁在我看来绝对违反力学规律。

    其实根本不必如此大的变化,计算之外的微小篡改都会导致天大的灾难。上个世纪初,具体地说是1907年8月29日,享有盛誉的美国桥梁学家库柏在圣劳伦斯河上建造魁北克大桥时,只不过在没对桥梁关键部位做相应加固的情况下擅自将1600英尺的桥长延长了200英尺,

    就造成了大桥南端制动臂上的压力索发生弯曲而导致整个上层结构倾塌。这次事故在网络的工程技术区中有详细记录,与英国泰坦尼克号冰海沉没、美国三里岛核电站泄露以及挑战者号航天飞机失事等灾难并列为世界工程技术史上的10大惨案。

    因此我急于找市长问清究竟,可在指挥部和工地却处处扑空。

    历史上的桥梁事故不胜枚举。我一边寻找一边回忆。美国工程师埃勒脱从1847年起用三年时间在俄亥俄河上设计建造的惠林悬桥,370。5米的跨径创当时世界纪录。桥的两大主索由6根单索组成,各有550条钢丝,直径和为14厘米,按道理说已足够结实,可还是在1854年5月17日的大风中不光彩地退休。

    我终于在病塌上找到了市长,据他自己说并非劳累过度,只是偶染微恙而已。

    “谢谢你来看我。”市长躺靠在床上,面前是一本精装的硬皮书。此情此景令我想起有关航海家巴伦支的一个传说:在新地岛他住过的房子里,桌上摊放着一本打开的中国历史。

    “你在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掌握了不少桥梁学的知识嘛。”听罢我的叙述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我读的那些教材肯定都过时了。”因为所有的桥梁学课本上都不会允许这种景像出现。

    “对于蚂蚁来说,花园小溪上悬空钢桥的变形是微乎其微的。”市长居然使用了一个自然主义色彩很浓的比喻,令我十分惊讶。“只要材料在复合应力下的强度──当然主要是弯曲抗压强度──足够大的话,再长的简支梁也能应付。”

    对此我沉默不语。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你的怀疑是对的,不可能没有拱。事实上有两份图纸。”市长笑笑,终于老实承认。“无论强度多大的刚性材料,终归抵抗不了地球重力的拉扯,难免会有自然沉降。一个解决办法是使用支撑,可是解冻后的白令海峡底部情况复杂,变幻无常,即使勉强下墩,为了保持长期稳定也需要常年维护,与其如此,还不如一了百了地不用桥墩,再说我也认为那样反映不出工业文明的壮观。如果搞成钢索牵拉桥,在风力影响下钢索的动荡会使桥上楼房的用户感到不安。因此我想到了拱形结构,而且为了不使拱形露出来,我不能采用上承式,也就是像贵国建筑学方面的祖师爷鲁班所设计的赵州桥那种结构。”

    “李春。”我纠正道。“鲁班爷造赵州桥只是传说。”

    “好吧。”市长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拱架与桥体之间曲直相交的中承式结构也会露出一定的拱架。因此我决定使用下承式,也就是让刚硅拱架整个位于桥梁上方,同时在它的两边建造楼房,这样便可以把整个拱架挡住,使人们误以为它无墩无拱——实际上是真无墩而假无拱。”

    “正盖的那些楼房都是摩天大厦吗?”对此我深表怀疑。“那么长的拱,只要稍微有一点曲率拱高就相当巨大,能遮住吗?”

    “拱的曲率的确相当小,在中央地段你甚至会误以为它与桥面平行。”市长说这话时神情颇为淘气。“正在建设的楼房已经遮住它了,难道你没注意到它在楼群中的生长?”

    我这才明白校园建设为什么要与桥梁建设同步。但我感到这种掩盖没有任何意义,这种刻意追求形式的做法根本不符合工业文明的原则。

    “还是那句话,只是为了起到一种震撼效果。”市长同意我的看法。“数百年来,海峡为海上航行带来了方便,却也起着阻碍陆路交通的作用。随着政治经济文化交往的日益发展,在海峡上架设桥梁,实现海峡交通的主体布局,已成为一种迫切需要。而现在——”市长稍做停顿。“当公众普遍认为美学意识在当前我们这个唯物质主义的时代里正在逐渐衰退的时候,我唯一能够说服他们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可以表现的强大的工业文明就是美的。”

    工业文明就是美的。我同意。但是这种美将付出代价。

    “两边大厦中间路,这是一个独特的造型。从力学观点来说无泄可击,只不过是旧瓶装新酒,而从美学观点上看则显得格外出众别具一格。”市长的得意溢于言表。“我计划把这一造型叫做‘塔科马峡谷’。”

    我不禁愕然得瞠目结舌。

    “看来小伙子还真有不少桥梁史知识。”市长为自己刚才最后一句话所起到的效果沾沾自喜,微笑着挥挥手表示我可以退场了。“但我这个人从不迷信,甚至喜

    7

    每一名建筑工程师都了解这样一个事实:在上个世纪上半叶,横跨于美国华盛顿州普吉特海峡塔科马峡谷上的一座钢结构大桥被风“刮”断了。

    我回到自己的寓所,再次观看网络中有关塔科马大桥悲壮的史诗般镜头:

    1940年7月1日,造型优美的塔科马钢铁大桥建成通车。大桥刚投入使用就出现上下起伏的振动,引得许多人驱车前往享受这种奇妙的感觉。11月7日晨7:00,顺峡谷刮来的8级大风带着人耳不能听到的振荡,激起了大桥本身的谐振。在持续3个小时的大波动中,整座大桥的上下起伏竟达1米之多。10:00时振动变得更加强烈了,其幅度之大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数千吨重的钢铁大桥由刚性变成了柔性,像一条缎带一样以8。5米的振幅左右来回起伏飘荡。高达数米的长长波浪在沉重的结构上缓慢爬行,从侧面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正在发怒的巨蟒。在整个过程中共振在不断地逐渐加强,但是谁也想不到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结局本来是设计师们应该预料到的,现在它马上就要发生了。

    11:10,正在桥上观测的一位教授保证说:大桥绝对安全。可他话音刚落,大桥就开始断裂,教授沿着桥上的标志线安全地退了下来。就在这一瞬之间,桥上那承受着大桥重量的钢索在怪物般起伏的进攻下失去了束缚力,猝然而断。大桥的主体从天而降,整个拍落到万丈深渊。桥上的其他构件也难逃噩运,仿佛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各种构件像巨人手中的玩具一样飞旋而去。当时正在桥中央的一名记者赶忙钻出汽车,拼命抓住桥边的栏杆,用手和膝盖爬行着脱了险。整座大桥坍塌了!车里的小狗和汽车一起从桥上掉落,成为这次事故的唯一牺牲者。

    在观看这些镜头的同时,由于近来对桥梁发展史的偏爱,我专门注意了塔科马大桥的跨径——853米。

    网络有关区域除了存有事故本身的资料,还张贴有许多有趣的轶闻,比如——

    事故发生后人们才得知,大桥投保额达800万美元的保险金早已被保险公司的一名外勤工作人员私吞,为此他当然锒铛入狱。不过这名贪污犯讥诮地指出,假使此事再晚发生一周他就能逃脱干系,因为那时大桥管理人员将取消所有的保险合同,他们坚信大桥安全可靠万无一失。当地银行本来在桥边立有一块招牌,宣称他们的银行“像塔科马大桥一样可靠”可大桥一塌他们慌忙把它拆除了。

    再比如——

    大桥坍塌后州长在演说中声称:“我们还要照以前那样建造一个完全一样的桥!”著名工程师冯卡门听说后马上给州长拍发了一份电报“如果你要照以前那样修建一个完全一样的桥,那它就会完全照以前那样倒塌在完全一样的那里。”

    “塔科马大桥毁于共振。”在我的虚心请教下,郭威向我解释了冯卡门看似诅咒的警告。“对于加劲钢板梁悬索桥来说,当桥面距离空旷水域的水面较高时,风力就会使它们发生振动。因为当稳定的层流风吹向障碍物时,风力将分流绕过其断面而形成交替周期性的涡流脱落,这又被称为冯卡门涡流街——懂吗?”

    “不懂。”我诚实地摇头。

    “说的通俗一点,流动的空气在绕过障碍物时会迫其产生振动,当振动达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引起障碍物的共振,共振使振幅逐渐增大,桥没有不塌的。这懂吗?”

    “你一开始就该这么讲。”我说。“当时的风速好像才每秒钟19米。”

    “不小了,时速快70千米了,马路上的汽车跑出这个速度很容易。再说共振对于建筑物和构筑物的危害程度并不仅仅取决于风速大小。”郭威进一步阐述这一问题。“英国也发生过一起类似事件,1831年一队士兵通过曼彻思特附近的布劳顿吊桥时,整齐的正步使桥梁发生共振而倒塌。从此以后军队规定,士兵在列队过桥时应改走便步,以免共振毁桥。”

    明天将进行白令大桥的剪彩仪式。是夜,我反复流览塔科马蒙难的镜头,每次重温都有一种巨大的伤感袭上心头。我认为这种情感源于担心文明被摧毁的一种恐惧。

    我在观看上个世纪那部恐龙影片时的感受可以印证这一点。

    当我目睹中年科学家为救护险境中的三名同伴而被恐龙撕吃时,当我看到男主人公为掩护情人女儿挺身而出主动吸引恐龙注意力时,我没有丝毫感动;但是,当我看到整个人类队列被巨大的低等生物恐龙所驱赶着疯狂奔跑的时候,当我看到两双本应操纵键盘的手不得不为生存而拼命挖掘泥土最后却依旧未能如愿逃生的时候,我禁不住热泪盈眶。个体的牺牲已很难唤起我的情感,只有在文明被践踏时才会使我感到深深的难过。

    事实上,我感到自己正在一天天地被工业文明所询唤,在它巨大的笼罩之下金属般冰冷的逻辑已在我脑海中留下了深深的印刻。在强大的工业文明面前,我一筹莫展;在强大的工业文明面前,我目光游离;在强大的工业文明面前,我徘徊犹豫。

    郭威告诉我,塔科马悲剧使后来的悬索桥设计出现了以下的形式,美国工程师采取的解决办法就是采用高达10到12米的加劲桁架,并在桁架的顶部和底部设置风撑,这样产生的强大抗弯刚度和抗扭刚度可抵抗产生振动的风力影响。后来重新建造的塔科马大桥就采用了这种桁架形式。但是,由于抗风稳定需要而产生的这种形式使悬索桥的美学质量受到很大的影响。

    美学质量!这也就是市长为什么不肯要桥墩、明拱和悬索的原因。但是我认为他忘记了他所崇敬的莱昂哈特老师的一句话:“质量和美必须统一起来,质量居第一优先的地位。”

    在后来的半个多世纪,桥梁界引用航空工程的成果深入研究了有关桥梁的风振问题,而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是早在事故发生后13年,这位莱昂哈特教授就曾就此向美国一些桥梁工程师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认为首先要避免产生造成桥梁危险性振动的风力,而不是通过增加桁架箱梁刚度的办法来抵抗风力,增大桁架的做法甚至会增大风荷载。这种设想可以通过选用具有良好主动性能的桥面来实现,这样的桥面气流不致产生涡流,同时由于风力产生的反力也将大大减小;仅仅用一根缆索悬吊桥面就可以进一步防止振动产生的危险性扭转,单索悬索桥就是在这个思路指引下产生的。

    还是回到镜头中来,因为在这里我得到的已不再只是桥梁史的经验和教训,而且还有具有重要意义的启迪。

    在整个倒塌过程中,时间漫长得好像延续了数千年,其实仅仅只过了五秒钟。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五秒钟里,横跨塔科马峡谷的大桥结束了它那作为连接陆地桥梁的历史使命,一跃而升到技术史上令人刻骨铭心记忆的前车之鉴地位。工程史上的这一严重教训成了后世所有工程师工作中的座右铭,提醒他们在设计中必须对所有可能的潜在因素进行周详和综合的考虑,因为这正是设计现代巨型工程时绝对不可疏忽之点。

    然而,现在我已经发现了白令大桥的疏忽之处:他们没有考虑到在48小时之内综合隔绝漆损坏会发生何种情况。这次工程上马得毕竟过于仓促。

    即便是在100年以后中作者还曾提到:“要是不喜欢这座房子,那么就往上面浇溶解剂,然后把灰尘打扫干净就行啦。”

    偏巧,我们——色彩主义组织——的计划也被称为“塔科马峡谷”当然我们的意思是,让白令大桥像塔科马大桥一样寿终正寝。

    8

    大桥雄伟壮观,大桥简洁美丽,大桥旖旎迷人。

    蔚蓝色的天空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世界第一桥的剪彩典礼就要开始了。剪彩人是联合国秘书长田原。

    市长、郭威以及许多我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已经来了,我们在宽大的桥面公路上列队等待。等待时我思绪万千。

    我曾经做过一个浪漫主义色彩极浓的梦。

    我梦见自己置身太平洋中——那肯定应该是在一条船上,远远地眺望着北方的白令海峡大桥。在我目力所及之处,阳光弥漫,水天一色,一条白色的亮线明确地横亘在两块模糊的陆地之间,宛如波折号一般连接着两端的句式。我就像一条小人鱼,观赏着远亲的辉煌成就。

    我梦见自己置身北冰洋中——那似乎是在一架直升机上,很近地观看着南方的白令海峡大桥。由于逆光,这回我所看到的是一条黑色的线条。大桥这一侧虽然寒冷,但冰山却已开始消融,正经历着极地之春;大桥那一侧水光涟滟,金光闪闪,吸引着我的视线。我像一只极地鸟,试图飞越彼洋,却数次难以成行

    后来我意识到,在这个梦境当中,虽然我的视角反复变化,但我还是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放大。事实上我并非位于人类的任何交通工具上,而是以一个巨人的姿态在观瞻这小小寰球上的艺术造型。

    今天的天气恰如那场梦境,在这美丽的景色中,我将要完成我的任务。

    那不是市长布置给我的工作,也不是学校布置给我的课题,而是色彩主义组织布置给我的神圣任务。

    根据组织中的科学家研究,著名的专利产品综合隔绝漆虽然难溶于各种有机溶液,但毕竟还是有它的弱点。由于一个极为偶然的机会,使他发现这种固执的有机物居然溶于血红蛋白。在他实验室的器皿中,各种血型的血液已使综合隔绝漆发生多次溶解;同时的附带结论还有:血液对于刚硅的生长具有强烈的催化作用。

    要想使白令大桥桥面上一块足以发生连锁反应的综合隔绝漆溶解,至少需要3升血液。而这么多血,只有一个具有生命的人身上才能提供。

    于是,组织给我的命令是:利用自身的血液溶解尽量大面积的综合隔绝漆。这样做的效果将使仍具有新陈代谢能力的刚硅蛇重见天日,同时血液又将催化刚硅并使其迅速地疯狂生长,很快,桥梁自重就会超过暗拱的承载能力,结果不言而喻,白令大桥将不可避免的坍塌。之所以选择我来执行这一自杀性行动,是因为在联合国秘书长前来剪彩之际,整个组织里只有我才有可能出现在桥上。

    工业文明就是美的。我同意。但是这种美将付出代价——血的代价!

    在我的内心中充斥着一种深深的巨大悲哀!对于48小时内综合隔绝漆的损坏问题,组织与我是同时想到的,可是他们竟然相信所谓“人类血液能够溶解综合隔绝漆”这种有如中世纪迷信般的荒谬理论!

    但是,我不得不接受这样的命令。我与色彩主义组织的宿缘极深,从我一出生便始终接受着这种扭曲的教育,要求我执着地捍卫它,甚至不惜为它献出生命。

    等待。我在脑中来回放映着网络上各种桥塌的镜头;

    等待。我在心中反复回忆着噩梦中多次叠现的景像。

    昨夜我已经梦见,市长早已洞悉了我的企图,但他清楚地知道这一行为对大桥将丝毫无损,因此不予理睬,或者正好做反面教材;

    昨夜我已经梦见,组织首领早就清楚这一举动无聊透顶,只是为了在解散组织之前给自己和所有落伍的坚守者一个有力的嘴巴;

    昨夜我已经梦见,所谓科学家承认自己在伪造实验结果,器皿中的综合隔绝漆分明是经血液36小时浸泡后被玻璃棒捣烂的,我将成为欺世盗名者的牺牲品;

    昨夜我已经梦见,早已作古多年的华盛顿州州长告诉我,市长之所以能够成功,就是因为塔科马大桥已被重建并至今屹立如初;你们之所以必然失败,就是因为塔科马悲剧已成为往昔的教训和追忆;

    昨夜我已经梦见,为了整个人类谋取利益的联合国秘书长在哭泣,在她眼前是我为了整个人类谋取利益而捐躯

    昨夜我已经梦见

    我使劲摇了摇头,排遣掉扰乱心绪的沉思杂念,抛弃掉动摇意志的内心独白。同胞联合国秘书长亲自驾驶的轿车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上桥了,我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我毫不犹豫地切开动脉,同时打破混有阻止血凝的柠檬酸钠和枸橼酸钠瓶子。迷幻药物会使我感觉不到丝毫痛苦,我们不得不靠工业文明来反抗工业文明。

    我既不是什么生命价值不受重视的克隆人,也没被什么控制电极连接在脑中,只是我觉得,人总是应该有点信念的,尽管这种信念腐朽而陈旧。

    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飞溅到周围人的身上。对不起了,市长,郭威,还有其他所有的朋友,我把你们雪白的漆黑的米黄的西服弄脏了。

    我看见殷红色的液体漫过国际日期变更线,正在逐渐淹没着时间的划分。我的热血正在从明天流向今天,或者说正在从今天流向昨天。但无论如何,历史会依旧向前。

    我坚信,尽管新的白令大桥可能很快就会被建起,尽管我的举动也许不能改变整个人类发展的进程,但是,历史依旧会承认和追述我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在我抛洒热血的地方,会树立起一座永恒的丰碑。在叙述我光荣业迹的墓志铭前,会有无数的多情少女为之动容甚至落泪

    附录:中国电视纪录片白令桥横镜头一组

    一名女节目主持人迎风而立,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满头满脸。

    “观众朋友们,现在在我脚下的是一年前建造的白令海峡大桥,它以雄伟壮丽的优美造型横跨在白令海峡上面。白令海峡位于亚洲大陆东北端和北美大陆西北端之间,北连北冰洋的楚科奇海,南接太平洋的白令海,是沟通北冰洋和太平洋的唯一通道。海峡水道中央既是亚洲和北美洲的洲界线,又是国际日期变更线,过去,还充当了俄国与美国的国界线。而现在,以白令大桥为主体的白令市已成为第一座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国际城市。白令大桥在两洲人民之间真正实现了越过时空相见的奇迹。”

    女主持人走到国际日期变更线纪念碑前。

    “这里有一块纪念碑。”女主持人念上面的字迹:“国际日期变更线。”

    镜头特写:雄伟庄严的纪念碑面。

    “我现在正跨在国际日期变更线上,我的身体同时位于两天”

    镜头特写:象征国际日期变更线的醒目白线。

    女主持人绕到碑的背面。

    “它的背面也有字。”女主持人念上面的字迹:“白令大桥剪彩处。”

    镜头特写:美丽壮观的纪念碑面。

    “这里是伟大的大桥剪彩处。一年以前,联合国秘书长在这里成功地进行了剪彩仪式。”

    资料镜头:来自中国的第一位女联合国秘书长田原。下车;挥手;剪彩;鼓掌。

    “从那一天起,白令大桥的一切建设就都已走上了正轨。”

    镜头移动。一对青年情侣在喂食鸽子,安祥而恬静。背景是大桥区的一隅,校园建设正在和平而迅速地进行着。

    镜头拉开。在纪念碑的周围,一畦鲜艳的玫瑰在迎风怒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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