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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哈山在望远镜中,看到了在海面上漂浮的那只大箱子时,心中就疑惑之极。他热爱航海,在海上消磨了不少时日,自然也知道在海上,什么怪事都可以发生,可是像这样的一只大箱子,究竟从何而来,里面有什么东西,都极度不可思议。

    他感到高兴的是,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的亲信,他可以使他保持秘密(哈山这样做了,而且做得很成功,秘密一直被保持,直到后来怪事发生,才暴露了出来)。他立即把那容器,运到了自己的别墅之中,想把它打开来。哈山未能打开容器,是意料中事,因为后来,在云四风的工厂之中,也要动用到最先进的激光仪器,而且,还要有戈壁沙漠这类大师级的人物来亲自主持,才能将之打开来,哈山所用的方法,自然万万不及。

    不过,哈山除了急于想知道那容器之内,究竟是什么,也动用了效率十分高的x光透视仪,自然,也没有任何结果。

    在半个月之后,哈山已经知道这个在海面上捞起来的东西,绝不寻常,而且,它又是来自一直神秘莫测的,所谓“百慕大三角”的那个地区。在这容器之内,就可以是任何东西。

    他好几次想去找白老大,也想通过白老大和我联系——这是后来,为什么他听到白老大肯派我陪他“讲故事”作为赌注,他便一口答应的原因。因为他心中有许多疑问,正想向我询问。可惜,哈山和白老大两人,好胜心都十分强,两个老人家一言不合,就要大起争论,哈山怕被白老大嘲笑说他在海上捞了什么破烂上来当宝贝,所以就忍住了没有说。

    不过他自己,一直在花时间研究那容器,在一个月之后,他已经用尽了办法,仍然无法打开那容器之际,他又是焦躁,又是好奇,那几乎今得他坐立不安。

    那容器一直安放在他别墅的地窖之中,那天晚上,他从一个宴会回来,有了几分酒意,在宴会上,他拒绝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性感尤物对他的挑逗,又感到了有点后侮

    总之,他是处在一种情绪十分不快,十分落寞的情形之中,一回到了别墅,他自然而然,来到了地窖,站在那容器之前,盯着看,越看越是烦躁,一转身,看到有一根铁棒在不远处。

    那种一端扁平的铁棒是用来撬开一些东西用的,正像我首先想用这种原始的工具去打开容器一样,哈山也曾用过这种铁棒,想把那容器的门撬开来而不成功,那铁棒就放在一边。

    哈山拿起铁棒来,冲到那容器之前,大声呼喝着,呼喝一句,就用铁棒在容器上大力敲击一下,在地窖中,回响着金属敲击的声音。

    哈山那时呼喝的,全是一些没有意义的话,例如“你究竟是什么怪物”“不论你里面有什么,我都一定要弄清楚”之类的话。

    他记不清自己究竟叫嚷了多久,和敲打了多少下。自他把那容器安放在地窖中之后,他下令别墅中的任何人都不准到地窖来。再加上地窖的隔音设备十分好,所以哈山在地窖中胡闹,别墅中十几个仆人,都不知道。

    哈山毕竟年纪不轻了,折腾了一阵之后,他感到疲倦,酒意也过去了,他握着铁棒,喘着气,他仍然盯着那容器,还想再努力学起铁棒来,再敲打几下——从这一点上,也可以知道哈山这老头子的性格。

    而就在这时候,他陡然听到,那容器之内,有一些声音传出来。

    哈山当时,其实并不能肯定声音是由容器中传出来的,由于刚才他敲打那容器,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这时静了下来,听觉也就不那么敏感。

    他呆了一呆,直到再度听到有声音发出,像是有什么在转动时所发出的声响,哈山才真正酒醒了,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一步。

    他在和我们叙说经过,说到这里的时候,犹有余悸,伸手在脸上抹了一下,问:“当时我极害怕,猜猜我最先想到了什么?”

    各人都回答不出,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左右,我正想催他,要他别浪费时间,白素用试探的语气道:“神话中,囚禁一个巨大妖魔的瓶子?”

    哈山立时大声道:“正是!我想到的是,从那大箱子中,会走出一个巨大的妖魔来!”

    哈山那时的心态,很容易了解:他一个多月来,终日都在幻想那容器中有什么,开始的时候,自然从平凡方面去想。由于那容器外形像一个大冻肉柜,他甚至想像这里面全是冷藏食物。

    随着他用尽方法打不开那容器,他对容器内是什么的想像,自然也越来越古怪,终于想到了容器之内,可能是什么怪物。

    这时他一听到有声音传出,就想到了活物,十分合理。

    哈山在叙述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人在越是紧张的时候,就越是无法集中精神,更喜欢胡思乱想?我那时僵立着,心中在想的,全是一些杂七杂八,根本不该在这时想到的问题。”

    哈山那时,想到的是,从那容器中走出来的妖魔,不知是什么样的?是被囚禁在那容器之中太久了,一出来就充满了仇恨,要毁灭一切的复仇之魔呢?还是一个制服的妖魔,如阿拉丁神灯一样,可以为主人去做任何的事?

    在哈山胡思乱想的时候,大约有三分钟之久,容器之内的声响又停止了。

    哈山毕竟久经世界,在这时候,他已经定下神来。对着那容器大声叫:“不论是妖是怪,快现身出来!”

    他这时这样叫嚷,当然更大的作用,还是为了自己壮胆,他一面叫嚷着,一面跨步向前,抡起手中的铁棒来,又待向前砸去。

    可是就在这时,他陡然僵凝,因为他看到,那容器的门,他用尽了心机也打不开的门,正缓缓打了开来。在打开了约二十公分之后,停了一停,像是在里面的什么活物,要打量清楚了外面的情形之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而这时,哈山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之中,直跳了出来。

    门打开不过二十公分,他根本无法看清容器中有什么在,他一直有心脏病,事后,他都诧异自己没有在那时心脏不堪负荷而死!

    尚幸,停顿的时间不是太多,大约三秒钟左右,门就一下子打开,哈山看到了一个人,有点脚步瞒册地,跨了出来。

    那人一跨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哈山,哈山也看到了他,两人打了一个照面,那人的动作凝上——那是一种身子挺直到了一半的怪异姿势,而哈山,则高抡着铁棒,想要向前砸出的样子。

    两个人这样子对峙着,大约也只有几秒钟,可是双方一定都觉得十分长久。哈山的惊骇程度极甚,但是出现的并不是什么大怪物,只是一个人(虽然从这样的一个容器中忽然走出一个人来,也怪之极矣,但出来一个人,总比出来一个怪物好),总使他的震骇程度减轻。

    在他略为镇定之后,他虽然还没有改变僵凝的姿势,但至少已可打量那个人了。那个人看来二十多岁,面貌和身量,都十分普通,并不起眼,这样的人,混在任何许多人中,也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甚至一时之间,无法分得清他是亚洲人还是非洲人!

    这个人有一双灵活之极的眼睛,一开始他一动也不动,但随即,他眼珠就开始活动,乱溜乱转,和他的眼光一接触,就有眼花绿乱之感。

    那人身上的衣服,乍一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类如普通工人的工作服,不过有几个厚鼓鼓的口袋。

    在打量了那个人,可以假定他不是什么怪物后,哈山才问:“你是什么人?”

    这时,那人的视线,停留在哈山手中的那根铁棒之上,他缓缓站直了身子,向铁棒指了一指,用一种相当粗的声音问:“这算是一种欢迎仪式?”

    哈山这时,心中的惊疑,实在是到了极点,他下意识地挥动了手中的铁棒一下,然后喝道:“让开!”

    一面喝着,一面他已向前冲了过去,那人果然向旁让了一让,哈山来到了容器之前,把半开着的门,用铁棒一下子拨开,然后,他就看到了另一扇半开的椭圆形的门,等到他再用铁捧拨开椭圆门之后,他所看到的情形,就像我们在厂房之中,终于打开了容器之后所见到的情形,一模一样。

    他盯着所见的一切发呆——那是任何人一看到了容器内部的情形之后,必然的反应。

    他不知自己发呆发了多久,当然,在那段时间中,他也有许多想像,他思路敏捷,可是也难以作出一个假定来,他转过身,看到那人仍在原地没动,看起来,至少不是有敌意的样子,才又定了定神。

    (人和人之间,在许多情形下,都要判定了对方是不是有敌意之后,才能行动。)

    (不但人和人之间,人和许多生物之间也如此,真是一种叫人悲哀的现象。)

    哈山先问:“你一直在这里面,一个多月,你一直在这里面?”

    那人重复了一句“一个多月?我在里面——”

    他说到这里,忽然苦笑了一下,然后,又急急向前走去,一下子就越过哈山,又坐到了那张座椅上,可是并没有关上门,所以哈山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切。

    只见那人坐下之后,双眼直视前面分成了九格的银灰色的屏,神情焦急紧张。

    他双手不断迅速无比地按着椅子扶手上的按钮,按动了不下七八十次之多。哈山注意到那椅子扶手上的按钮,至少有一百多个,也不知道那人何以看也不看,竟然可以按得如此熟练,不会出错。

    当他按下第一个按钮之际,那九格银灰色的屏上,就有形象出现,哈山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偷看,可是那人显然绝不注意哈山,只是盯着看,哈山也就凑近去看。他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他直至这时,和我们叙述经过情形时,仍然说不上来,他只是照实说。

    哈山的叙述是:“我看到的是几种不同的画面,可是那些画面表示了什么,我却一点也不知道,有两三幅,像是波纹,有的是绚丽无比,变幻不定的色彩——色彩耀目之至,那种变幻的色彩,一定是在传达着什么信息,可是我却看不懂。正中央一幅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像是文字,嗯应该是文字,可是我在门外,比较远,又不好意思凑得太近去看,所以也不知那是什么。还有一两幅的画面,简直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总之,时间并不短,那人在椅子上,至少坐了十分钟左右,在这十分钟之内,他几乎不断地按着按钮,那九幅画面,也在不断变换,但是哈山一点也看不懂。

    然后,那人呆了一呆,转过头来,神情仍然相当焦急,他一转过头来,就呆了一呆,像是到这时,才发现哈山的存在一样。

    他语气相当着急地问:“你在是海面上发现我的?”

    哈山的回答,十分谨慎:“我是在海面上发现这个容器的。”

    那人一跃而下,到了哈山的身前,一伸手,就握住了哈山的手。

    他的手冰凉,哈山甚至因之而打了一个寒战,那人又问:“很多人知道?”

    哈山忙道:“不多,只有另外一个人,他很会保守秘密。”

    那人像是多少放心了一些,松了哈山的手,团团打着转。哈山有丰富的人生阅历,看出这个古怪的人,处于十分值得焦虑的处境之中,他就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那人忙道:“有!有!我不会忘记你曾帮助过我,不会忘记。”

    哈山骄傲地笑了一下:“你弄错了,我绝对不会希罕你的报答。”

    那人对于哈山先生这样的说法,像是颇感意外,他看了哈山一会,才道:“我第一件要你帮忙的是,别对任何人说过曾见过我,记得,任何人都不能说。”

    在当时的情形下,那人的这个要求,自然不算是过分,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考虑,就点头答应。

    当哈山说他的经历,说到这全的时候,他略停了一停,喝了一口酒,很有点难过的神情。

    听他叙述的人,都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因为他曾答应过那人,绝不对人提起见过这样的一个人,但现在,他却向我们许多人和盘托出了。

    他食言——他一定不常食言,所以他才会感到难过。

    我安慰他;“哈山先生,常言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情形不同了,那人一定有什么古怪的地方,所以你才决定把一切经过告诉我们的。”

    哈山听了我的话之后,连连点头:“对啊,这个人,简直古怪之极——你们看,他究竟是什么人?什么来历?从那里来的?”

    我道:“你太心急,你还没有把有关那人的一切说完,我们怎能判断?”

    哈山苦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那时,我们都不知道哈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是什么意思,看到他准备继续讲下去,才没有问。

    原来,那人要哈山答应了他的要求之后,就道:“请告诉我出路在哪里,我有急事要去做。”

    哈山向通向大厅的楼梯,指了一指,那人的动作十分快,已急急向楼梯走去,他一下子又跳上了那楼梯,才转过身来,指着那容器,道:“你可以暂时保留这东西,但也绝不要给别人知道。”

    哈山看到这人竟然说走就走,不禁大是着急,忙了几步:“等一等,这东西是什么?有什么作用?”

    那人“啊”地一声,在哈山说那几句话之际,他又窜上了几级楼梯,看来是有急事在身,这时才转过身来:“对不起,这东西对你十分陌生,它的作用太多了,一时之间,绝讲不完,你要注意,那椅子柄上的许多按钮,你绝不能乱按,一按,就会变化不测,对你或任何按动钮掣的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哈山怪叫了一声:“你留下了这样的一件东西走了,却叫我碰也不能碰,我如何忍得住?”

    那人听哈山这样抗议,他居然十分通情达理,侧头想了一想:“那我还是把门关上的好,反正你绝无可能把门打开,也就不会因为好奇而乱按了。”

    他一面说,一面急速地走了下来。这下子,哈山没有放过他,一在身边经过时,哈山就双手紧紧抓住了他,叫道:“不行!关上了门,我更会急死!你得把一切告诉我才准走!”

    那人叹了一声:“老实说,老先生,你已经没有可能知道一切了,时间不够了。”

    哈山知道那人的意思,是说他已老了,时间也不够使他了解一切!由此也可知,这东西所包含的一切,复杂无比,那更令他心痒难熬。

    相信他是一个好奇心比我还要强烈的人——这一点,从他那么喜欢听各种故事,便可见一斑。对一个好奇心强烈的人来说,在这种情形下,若是不让他知道一点那容器的秘奥,他只怕会被好奇的情绪,折磨致死。

    那人显然体谅他的心情,就道:“好,我不关上门,只不过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哈山连连点头,那人又想了一想,才指着两个上面各有两个小圆点的按钮,道:“你坐上椅子,按下这两个按钮。”

    哈山急急道:“会发生什么事?”

    那人道:“两扇门会自动关上,你在座椅之上,心跳停顿,呼吸停止——”

    哈山大吃一惊,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那人呵呵笑了起来,伸手在他肩头之上,轻轻拍了一下:“别怕,那不是死亡的状态,而是静止状态,这种状态,对你的健康,十分有益。”

    哈山迟迟疑疑:“我怎样才能醒过来?”

    那人“哦”地一声,又指着一个掣:“按一下,就表示一个阶段嗯,是一天。”

    他说了之后,又加强语气:“你所能动的,一共只是三个掣扭,其余的,绝不能动。”

    哈山还不满足:“如果动了,会发生什么事?”

    那人对哈山的纠缠不休,有点恼怒,大声道:“会发生任何事。”

    他看来其急无比,话一说完,转身就向楼梯上窜去,哈山忙跟在后面,又叫:“门要是关上了,怎么打开?”

    那人道:“你在里面,门一拉就开。”

    哈山跟在他的后面,等到上了楼梯,已是气喘如牛,那人上了楼梯之后,略停了一停,哈山指着一扇门:“走那边,到大厅。”

    那人急急走进去,哈山又勉力跟了上去,只见那人到了大厅之后,略停了一停,四面打量了一下。哈山别墅的大厅,自然豪华之极,可是那人看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就急急向大门口走去。

    恰好有一个仆人在大门之旁,看到这样的一个人走了过来,主人又在后面,急急跟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那人来到门前,仆人在他想打开门时,想去阻止他,那人愤怒地责斥了一声。哈山忙道:“开门,请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仆人急忙打开门,那人一步跨将出去,头也不回,但总算回答了哈山的问题:“说不定。记得我的一切吩咐。”

    哈山来不及答应,他气急败坏追了出去,追出大门,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哈山在门口呆立了半晌,回到了地窖,他几乎没有考虑,就坐上了那座椅,他才坐上去,门就自动关上,门自动关上之后,眼前并非一片黑暗,而是亮起了一片十分柔和,舒服之极的光芒。

    哈山真想在随便哪一个按钮上,按上一下,看看会有什么事发生,可是考虑再三,始终不敢。

    于是,他只是按照那人的吩咐,按下了那两个掣扭,然后,再在另一个按掣上,按了一下。

    在他面前的那九幅银屏上,什么变化也没有,可是椅子却自动转了一下,面前对着那九幅屏,至多只在十秒钟之内,他只感到自己舒畅无比,自然而然,闭上了眼睛,就像是一个心无挂碍,又十分疲倦的人进人睡乡一样,一下子就在极舒服的情形下,失去了知觉。

    哈山先生的叙述,到这里,又停了一停。

    然后,哈山强调:“那是一种舒服之极的感觉,真是舒服安详之至,我后来试了许多次,每一次都一样,那种安详的感觉,使人感到,就算就此永远不醒,死了,这都是最好的死法!”

    戈壁问:“你按了一次那掣扭你在一天之后,醒了过来?”

    哈山点头。当时,他并不知道自己醒过来时,已过了整整二十四小时。当他又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一下子推开了门,竟然一跃而下——虽然他年逾古稀,健康情况一直很好,但是这样子跳跳蹦蹦,却也有十年以上未曾有过了,连他自己,也不禁呆了一呆。

    而当他离开地窖,看见每一个仆人都神情极其焦急时,他才知道,自己在地窖之中,已足足二十四小时了,仆人又不敢进去找他,又怕有意外,所以焦急莫名!

    哈山却感到异常兴奋——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可以肯定,自己有了一项奇遇。

    这项奇遇在他的晚年发生,就有更大的意义:在接连几次,他在那容器之中“休息”之后(最长的一次是七天),他不但觉得心理上愉快,而且身体上的健康,也大有增进,不但如此,而且心境,竟也大有返老还童的倾向——他后来驾了去看白老大那辆鲜红色的跑车,就是在心境回复年少之后新买的,不然,十分难以想像他已年届八十高龄,怎么还会驾这样子的一辆车子!

    哈山不但在那容器中“休息”而且,仍然在不断研究那容器的其它按钮的作用。可是那人临走时的告诫,哈山却也不敢违背,他连伸手去轻抚那些按钮一下都不敢,生怕一个错手,就闯了大祸。

    他自然不敢向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在这期间,他曾过访白老大四次,每次都想对白老大说起这件事,可是却不敢违反那人的嘱咐。

    他打的主意是,事情,一定要告诉白老大,可是等到那人回来了再说,那人说“有急事要办”可是一去之后,杳如黄鹤,竟然再无消息,哈山每天都在等他出现,而且吩咐了所有仆人,那人一出现,就把他当作自己一样!

    哈山也做了不少别的工作,他把那容器的内外,拍摄了许多照片,以他的地位而论,自然认得不少有识之士,他一有机会,就把那些照片拿出来给人看。

    可是看到的人,表示的意见,大同小异,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多的意见是“看来像一艘小潜艇”或是“像是太空囊”

    哈山向他的医生朋友问起人是否可以有不呼吸不心跳的静止状态时,得到的回答,多数是哈哈大笑。有的则向他解释,人有可能在某种情形下,处于一些生物常在的“冬眠”状态,但决不可能全然停止心跳和呼吸!

    这些答案,都不能令哈山满意,可是那人不再出现,哈山也就没有特别的办法可想。

    他还做了一件工作:他请了三个出色的人像描绘家,根据他的描述,把那突然在容器中出现的人的样貌,画了出来,然后,通过他的关系,调查这个人的来历,可是一点结果也没有。

    后来,我才知道小郭的侦探事务所,也接受了这项委托,哈山出的赏格十分高。据小郭说,世界各地,他的行家接受了同样委托的,超过三千家!

    等到第五次,他再去见白老大的时候,就发生了“打赌”的事件。

    哈山说到这里,听的人,都十分紧张。那场打赌的结果,人人皆知,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又没有一个人知道——包括当事人哈山在内!

    我再给了哈山一杯酒,哈山一口喝干,清了清喉咙:“白老大和我打赌,要在船上把我找出来,我立刻想到了那个容器,虽然以前,我最多只在那里休息过七天,可是那人说,在里面多久都可以,想来八十天也不成问题我接下来的行动,你们都知道了?”

    我和白素只是点了点头,因为接下来他的行为,全是由于船长的提供才知道的,而船长是受了贿才提供的,那并不是十分光彩的事。

    哈山侧着头,想了一会:“我离开了甲板,就进人蒸气室,只有船长一个人知道我的行踪,我进人那容器之际,并没有人看到。由于我已经有好多次‘休息’的经验,所以并不觉得怎样,只是想到八十天之后,我突然出现时白老大那种惊骇的样子,觉得好笑,而且我相信,八十天的长时期休息,一定对我的健康,大有好处。”

    哈山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舐了一下口唇,我趁机问:“你是不是做错了一些什么?”

    哈山的神情骇然,他显然做错了什么,因为当容器被我们打开时,他并不在其中,后来才又出现的,他曾经消失过!

    过了一会,哈山才道:“我不能记得十分确切,八十天,要按那个按钮八十下,我要十分用心地数,一下子也不能多,一下子也不能少,在那个过程之中,我很有可能错手按下了附近的钮掣——你们都看到过,那些钮掣排得十分密,我毕竟老了,手指不是那么灵活!”

    大家都屏住了气息,哈山的这种解释,很可以接受。哈山不会故意去按别的掣钮,自然只有不小心碰到了别的掣钮的可能。

    我用力一挥手,示意他不必说过程,重要的是,他在按错了掣钮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几个人已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哈山的神情迷惘,伸手在脸上抚摸了一下:“对我来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和往常一样,我在十分舒畅的情形下,进人静止状态,然后又醒来当我醒来时,看到了你们那是我一生中最惊讶的一刻!”

    戈壁沙漠齐声叫:“可是我们才打开那容器的时候,你根本不在里面!见到你突然出现的时候,也是我们一生之中最惊讶的时刻!”

    哈山摇头:“我不知道我曾去过何处,我在那个密封的容器之中,能到什么地方去?去了,又如何能够突然之间又回来?”

    戈壁沙漠的神情十分严肃:“有一种设想,一种装置,可以把人分解成为分子发射出去,然后再在另一个装置之中再还原。”

    哈山骇然大笑:“这位小朋友,你别吓我!”

    沙漠摇头:“这个可能性不大,他若是曾化解成为分子,又聚在一起,那么,他应该知道自己曾被发射到什么地方去过!”

    戈壁反驳:“如果他是在静止状态之下被分解的,根本没有知觉,也就不会知道自己去过什么地方。”

    沙漠摇头:“我宁愿假设他按错了掣钮之后,这容器中的某种装置,使他成了隐形人,所以我们才一打开容器的时候,看不到他!”

    听戈壁沙漠争辩,十分有趣,由于他们的想像力十分丰富,而又有足够的知识之故。我一听得沙漠这样说,不禁发出了“啊”地一下低呼声。

    因为当容器第一次被打开时,我们只看到里面没有人,并没有伸手去摸索一下,如果那时哈山是一个隐身人,当然也大有可能。

    哈山有点啼笑皆非:“两位小朋友别把我想得太神奇了,我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看别追究了!”

    他虽然见过世面,可是这时在讨论的是和他有关的一件怪事,而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自然不是十分愉快。

    我安慰他:“哈山先生,你现在平安无事,至多以后碰也别去碰那东西,不会再有麻烦。”

    哈山却又现出十分不舍得的神情来,我自然知道.叫他别去碰那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事!

    一刹那间,各人都静了下来,戈壁来回踱了几步:“那人说,这东西的按钮,有许多作用,多到你已经没有时间学得完了?”

    哈山点头:“他是那么说,可是我不服气,怎知我不能活它一百二十岁?”

    戈壁搓着手,和沙漠互望着,两人都是一副心痒难熬的神情,他们一起再问哈山:“我们两人对一切新奇的设计都有兴趣,也很有心得,是不是可以把那东西交给我们研究?”

    哈山不等他们讲完,就叫了起来:“当然不能,那东西又不是我的,人家只不过暂时放在我这里,我怎能够自作主张?”

    哈山用这个理由来拒绝,自然再好没有,戈壁又试探着道:“可以和我们一起研究?”

    沙漠忙道:“和我们一起研究,对你来说,有利无弊!”

    这时,我对那东西已充满了好奇心,所以我道:“我们可以一起研究,而且,就在这工厂进行,因为这里可以提供一切需要的设备!如果不是在这里,就没有可能把容器打开来。”

    戈壁沙漠直盯着哈山:“如果不是我们打开了容器,你有可能永远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飘荡,不但再也回不来,而且永远散成了几千亿件”

    戈壁在这样说的时候,不但坚持了他的“分子分解”说,而且神情十分阴森,所以令哈山吓了一跳。白素在这时也插言:“这里不但可以提供良好的研究条件,而且可以有十分舒适的生活环境,可惜我不能参加了!”

    我忙道:“你——

    白素笑:“我至少要离开一下,爹那里没有电话,我也有必要亲自去告诉他,由于意外,所以他看来才打赌输了,其实并不!”

    哈山一听,就嚷了起来:“不对,他可没有把我在八十天内找出来!”白素微笑:“在七十天头上,我们就已经找到了这容器,如果你在里面,你就输了!你根本不在容器之中,也不在船上,已经犯了打赌的权则!”

    她讲到这里,略停了一停,才慢慢地道:“通常来说,若是犯了规,就当输了!”

    哈山还想反驳,可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才好,急得双眼直翻。

    我就出言打圆场:“哈山先生不是故意犯规的!”

    看起来,我像是在帮哈山的忙,替他讲话,替他在开脱,可是我的话,却说得十分阴险,哈山若是一时不察,非上当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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