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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雾张了张嘴,只能发出两声极轻的咕哝声,随即便是不停从口中溢出来的鲜血。

    陆念念吓得大叫:"阿雾!"

    秦磊眼疾手快对着那个窗口回以两枪,"快点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着,自己打头冲回游轮。

    杜靖宇还呆呆地站在原地,阿雾原本就血迹模糊的脸上此刻多了两行泪水。

    却说不出一个字了,只能转动几下眼睛,表示此刻自己还有一点点意识。

    地上,杜靖宇的手上,全都是血迹,染红了周围的地方。阿雾的胸口,全都是伤,刚才被阿雾抓住,迫使杜靖宇转身的那个下属衣服上也全都是血迹。

    两枪,一枪击中了阿雾的肩膀,另一枪则是只差一点儿,便击中了心脏。

    杜靖宇觉得自己的眼眶在发着热,他颤抖着手,落在阿雾脸色,佛开她的刘海,阿雾有些迷离的视线慢慢聚焦,对上杜靖宇的视线。

    "阿雾!"杜靖宇低声叫了一句,她只能动了动自己的眼睛。

    痛,浑身上下全都在痛。

    在那两枪打过来的前一秒,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持着原本就伤痕累累的信念,她硬是抓住了在杜靖宇身后只有一步之远的一个人,或许是力道太大,或许是杜靖宇以为阿雾在找什么,他也恰好转身,而那两枪原本要打在他身上的,则是打在了阿雾身上。

    阿雾不后悔这样做,她从跟杜靖宇认识,到被枪击的前一刻,都在拖杜靖宇的后腿。

    今晚的事,也是她引起的,如果不是她被唐宁抓住,他就不会这么为难,今晚的很多事都可以避免。

    而现在,她没有真正做到不拖他的后腿,却因此而误打误撞救了杜靖宇一命。

    而救他一命,大概要拿她的命来换。

    阿雾张了张嘴,她想说话,她还想伸起手摸摸杜靖宇的脸,感受一下他的体温,让自己死而无憾。

    可是,她张嘴,说不出一个字,嘴里的血不停涌出,流到了她的脖子上,第一次,阿雾亲口品尝到了血液的腥甜,可她却无法跟杜靖宇诉说自己此刻的感受。

    明明离得那么近,咫尺的距离,她只要稍微抬起手就能感受得到了,却没有一点儿力气。

    鲜血源源不断地从阿雾嘴中涌出,那么痛,她眼底的光渐渐迷离了起来,无法聚焦了。

    "阿雾,你不要睡,医生来了,你很快就会没事的。"杜靖宇仿佛知道了阿雾心中所想,颤抖着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阿雾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感受到了他的体温,才勉强扯出一抹浅得不能再浅的笑容。

    她想告诉他,其实她什么都不怕,就是怕杜靖宇对自己用情太深,她怕是不能再陪着他了。

    死亡的预感,很强烈,阿雾甚至无法看清正上方的杜靖宇。

    可是她不甘心,她才十八岁,她跟杜靖宇的婚姻才刚刚开始,唐宁才刚刚被抓,一切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这一刻,她的生命却即将逝去,纵使她不甘,不愿,也抵不过那股强烈的预感。

    阿雾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杜靖宇说,可现在却没有机会了。

    "人呢?死了吗?秦磊,车开到哪里去了?"杜靖宇爆吼了一声,阿雾的表情也只是如刚才一般,宁静得可怕。

    她甚至无法感知外界的一切。

    "杜总,秦磊上去抓人了,游轮上刚才还有人没有被发现。车子已经准备好了,杜总请上车!"

    杜靖宇二话不说抱着阿雾上去,开车的是老黑。

    阿雾能感觉到杜靖宇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甚至感觉到了脸颊上有些湿意,不属于她的温热,而是杜靖宇的。

    "阿雾,你会没事的,你会好好的,一定要坚持住。这里离医院很近,相信我,你一定要坚持下去。"杜靖宇不停搓着阿雾的双手,仿佛是她的手太凉,太冰,他借此给她一些温暖。

    阿雾想跟他说,不要慌,越慌越容易乱的,可是她说不出来。

    她的意识已经聚不到一起了,从看不到杜靖宇,到后来,连自己的思想都被掠夺了过去。

    阿雾知道一会儿等着自己的,最起码也是昏厥,又或者是死亡。

    她要是闭上了眼睛,很有可能,没有苏醒的机会了。

    "快点啊,磨蹭什么呢?没看到她痛吗?你眼睛瞎了?"杜靖宇又急又怒,厉声朝着老黑吼道。

    老黑没有因为杜靖宇的怒气甩脸色,他知道丁雾对杜靖宇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此刻的情况是何等紧急。

    可是他已经用了全力,车子开不出飞机的速度,他也没有办法。

    阿雾在陷入昏迷前,重重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整个人的意识顿时清明了一丁点儿。

    仅有的力气支撑不了她多久,她睁开眼睛,凭着杜靖宇急促的呼吸准确地定位在自己的头顶上方。

    阿雾张开嘴,要说出的话,化成一个个单调的字眼,从她的嘴中蹦出:"你...要...好好...的!"

    她想要说的话很多,但是为数不多的力气不允许她这样做,阿雾所有的话,化为这五个字,然后,再也坚持不住,眼睛闭上了。

    "阿雾!"杜靖宇大吼,狭小的车窗里也只有他的声音,阿雾的呼吸很浅,浅得几乎听不到,他颤抖得更厉害,不停要求老黑开得快点,再快点。

    不知道在路上行驶了多久,他们的车与前来接人的救护车遇到了,老黑踩下刹车,杜靖宇一脚踹开车门,急匆匆把人抱到救护车上。

    "快点,她受伤了,你们救她。"杜靖宇一遍又一遍大吼。

    "这位先生,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尽力的,现在你需要保持冷静,你这样会影响到我们的工作。"一个医生说。

    杜靖宇眼眶发红,他咬了咬牙,跟着上了救护车,就在阿雾的床边,死死握着她的手。

    那只手已经开始发冷了,这不是个很好的预兆。

    车上颠簸,加上器具不全,阿雾早就失血过多了,白色的床单早就染成了血红。

    杜靖宇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阿雾的身上动刀。

    因为情况紧急,自然是越快取出子弹越好,肩甲上的那一颗没什么大问题,但心脏旁边的那一颗...

    车上只有两个医生一名护士,这颗子弹离心脏极近,就算是在医院里,设备齐全,都有很大的风险,更别说此刻条件简陋了。

    汗水一滴滴从医生的额头上掉下来,杜靖宇抬起眼,冷冷瞪着他们:"还有一颗,为什么你们不继续了?"

    一名医生咬咬牙,无奈地道:"这位先生,这里设备太简陋,而这颗子弹离心脏太近。就算是一会儿回到医院,取出来都有不小的风险,我们万万不敢此时取的。"

    杜靖宇闻言,直接一脚踹了过去:"那我要你们来有什么用?该死的,你还有脸当医生?"

    他已经气得口不择言,病床上,阿雾的呼吸很弱,杜靖宇不知道那所谓的风险有多大,但是他不敢想象,风险若真的发生。

    他狠狠捶了车子一下,不会的,阿雾不会有事,她一定会好好的。

    "我们先给她清理头上的伤口。"医生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杜靖宇一言不发盯着阿雾,他们自然是争取时间先处理阿雾脑袋的伤。

    到医院的时候,正好那些伤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一群人风风火火地将阿雾抬下去,直接往手术室赶去。

    戴姆勒以及杜明月已经在手术室外面等着了,这会儿看到他们一行人来,自然是急急忙忙冲上去。

    "怎么了?阿雾怎样了?"戴姆勒焦急地问。

    杜靖宇眼神都没有离开过阿雾的脸,连戴姆勒问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直接跟着进了手术室,门"砰"的一下合上,他们在外面,只能看到上方的灯一闪一闪地亮着。

    "不是说,唐宁已经顺利拿下了吗?为什么阿雾又会受伤?而且还不轻?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戴姆勒皱着眉,掩饰不住眼底的担忧,低声自言自语地说。

    杜明月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手术室,刚才克里斯的眼神以及表情,她形容不出来。

    仿佛这个世界,除了丁雾,就再没有别人是他在意的了。

    如果丁雾真的出了什么事,克里斯要如何?

    一直沉浸在自己仇恨中的杜明月,突然醒悟过来,浑身发冷,难以控制。

    手术室内,情况果然不容乐观。

    子弹离心脏太近,子弹还没有取出来,已经触及动脉大出血了,医生虽然架不住杜靖宇的冷脸,却还是不得不告诉他,需要他签下家属同意书,若有什么风险,医院不负这个责任。

    杜靖宇被医生的话气笑了,一把抓住那个说话医生的衣领,冷笑着回答他:"有风险医院不负责任?你最好确保她没有事,如果她不好了,你保不住这份工作,你这个医院也完蛋了。"

    一时间,手术室里安静地可怕,只有仪器的声音。

    杜靖宇狠狠推开那个医生,厉声呵斥:"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手术,记着我的话!"

    医生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甚至拿手术刀的手都在发抖。

    最后不得已,主刀医生换了另一个,外面等待的戴姆勒以及杜明月惴惴不安,片刻之后,手术室迎来陆念念以及老黑几人。

    一看到陆念念,杜明月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但这一次,陆念念先声夺人。

    "你少给我脸色看,我来是因为担心阿雾,没心情跟你计较那些琐事,最好识相点,少惹怒我,否则,我一定让你后悔。"陆念念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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