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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这时院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话语声。邓大叔领着他弟弟、弟媳还有两个堂孙回来了。两个孩子,一个四五岁,另一个就是邓兴仁要送奶粉的,约八九个月大,抱在邓大叔弟媳的手里,津津有味地吃着拳头。

    “你看起来跟我们兴仁有几分像呢。”在相互介绍时,邓大叔的弟弟加财叔这样说了一句。邓大叔和曾婶略带微笑地看着我,表示认可的神情,这让我又增添几分亲切感。

    曾婶手脚轻快,饭菜很快就准备好了。邓大叔把自己泡制的酒拿出来,我也陪他们喝了一点。席间,气氛融洽,彼此都聊得开心,那情景和真的一家人没什么两样的。

    经过一餐饭时间的交流,我大概知道了邓兴仁家里的基本情况。据他们所说,邓兴仁出去打工之前,他们一直是村里的贫困户。因为邓大叔和曾婶以前身体都不好,邓大叔有哮喘病,曾婶曾经意外受过伤,他们当时都要经常吃药,花费很大。邓兴仁本来学习成绩是不错的,但高考发挥失常,竟没有考上大学。但听说他很有生意头脑,刚到深圳就边上班边摆地摊做小生意,后来越做越大,没多久就开了公司,家里盖新房子的钱他出了大部分。而加财叔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成家了,儿子、儿媳都在海南省打工,孩子就放在家里由他们带着。“我这孙女从小跟着我们,她妈说要带她去海南,怎么说都不肯去,父母回来都不怎么理”加财叔的妻子小兰婶揉着大孙女的头发说。

    饭毕,加财叔他们略坐了一会,就带着邓兴仁安排买的礼物回去了。我争着要收拾碗筷,曾婶又是坚决不让,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感觉就是,收了“双环勇者”的钱,反而还要他父母侍候。

    这天晚上,白天舟车劳累的原因,原本晚上睡觉比较认床的我,九点多钟躺到床上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很沉忘乎一切。

    (七)

    7月20日,我是自然醒来的。睁开眼睛是陌生的房间,才想起自己是在工作。慌忙坐起,一看手机,已经九点多了。坏了,今天是周末,我的手机闹铃没有勾选这一天。

    我从房间走出来时,邓大叔和曾婶都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还有邓兴仁的堂侄女带了几个年纪相仿的小朋友在院子里玩。“起来了,快洗个脸一起吃饭吧,你再不起来,我们都准备去叫了”邓大叔笑着对我说。他们竟是做好了早饭还等着我吃,我又尴尬又内疚,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

    吃饭时,那几个小孩时不时地跑进来看一下我。我一看他们,又嘻嘻哈哈地跑开了,大概是很少看到村子以外的人,所以觉得又新鲜又好玩。在他们跑进跑出的过程中,我留意到有两个小孩子和别的有些不同,穿的衣服明显比别的小朋友旧,而且脏,头发看上去粘乎乎,像是很多天没洗了,虽然也是五六岁的年纪,但神情似乎已有几分沧桑感,看了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邓大叔见我一直看那两个特别的小孩,便叹着气向我说:“这两个孩子很可怜的,哥哥叫文浩,妹妹叫琪琪,母亲嫌家里穷,跟了别人了。也没回来办离婚,听说一年前寄了两千块回来,就再也没回来过,也联系不上了。哎,他们父亲也是常年在外面,可能也是赚不到钱,很少寄生活费回来。爷爷奶奶也六七十岁了,就是照顾自己都吃力,伯伯婶婶们生活也难。村里人都说可怜,多少多少帮点忙,但怎么说都没有父母疼爱,小小年纪的”邓大叔略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不过你们现在的年轻人,都能舍得下孩子,我们村啊,这几年都变成老人孩子村了,十户有七八户就剩下老人带着小孩过。哎!去年村头成明家,老太太去了一趟亲戚家,就老头子带着几个月大的孙子在家,老太太回来时,老头子没了,小孙子饿晕了,如果回来晚一天,也得饿死了!”说到这里时,曾婶用雷州话打断了邓大叔,大约是让他别说这些了,应该说点别的事情。

    听着邓大叔说的那些话,做为生在80年代尾巴上的我,虽然自小没吃什么苦,也没经过太多的磨练,但当时的心情也是很沉重的。平时偶尔在网络新闻上看过关于留守老人、儿童的报道,不过那不算什么热门事件,所以一般没怎么关注。现在亲眼看到,这缺少父母疼爱的两个小孩子的神态,加上邓大叔的那些叙述,对于这些老人和小孩不禁觉得可怜起来。

    在曾婶的示意下,邓大叔转移了话题,和我聊到了深圳的情况。当我说在深圳很普通的房子也要两三万一个平方时,邓大叔明显被吓到,以至他夹在筷子里的一小段豆角准备放进嘴里的,却掉到了饭桌上。他迅速又将它夹起来,很自然地送进嘴里,边嚼边说:“也就是说,像这饭桌一样大的地方在深圳就值两三万块钱了?”“是的,最贵的地方还比这贵好几倍呢。”我向他们解释道。“深圳的有钱人太多才这样,在那儿应该很好赚钱吧,要不然,我家兴仁也不会才去没久就开了公司。”邓大叔用朴素的逻辑做出了自己的推断。

    “嗯”其实,我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邓大叔的分析,而不是表示认同。确实,深圳的有钱人很多很多,不管你在深圳哪条大街小巷走着,分分钟都有身家几百万、几千万的人开着豪车从你身边绝尘而过。但是,如果外星人要来深圳随机抓走十个人,这里面每月领回工资把信用卡一还、房租一交就没剩下几个钱的人得有八个,还有一个每个月都能有点盈余,不过余下的钱都到股市里为别人“种菲菜”去了,被割了一茬又一茬。剩下的那一个半个才会是真正的有钱人。

    这些我是不会跟邓大叔他们说的,因为在他们的想象中,他们儿子所在的大城市里一切都是美好的,我想我没有必要去破坏它。所以,我只是简要地向他们描述和介绍了深圳的基本面貌和著名景点,并跟他们讲深圳是一座开放的、仍然充满机会的城市,也是很适合老年人居住养老的城市之一,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话。

    “我还真的想去深圳看看兴仁,只是他太忙了,我们也怕去了给他添麻烦。”邓大叔幽幽地说。这句话同时引起了曾婶的共鸣,夫妻俩同时露出了同一种表情。可见,他们对儿子的思念已经很深了,这让我对邓兴仁的孝心大打折扣。一千天的时间都抽不出几天给父母吗?我这样做,赚他那点钱,不就让他这种只顾赚钱不认亲情的人找到了道德上的平衡感?而我对自己这份“事业”的意义也开始感到迷惘起来。

    (八)

    吃完早饭后,邓大叔他们说要去甘蔗地里锄杂草,让我在家里休息,看电视或者看书什么的。但我执意要跟他们去干农活。原因有三:第一,我收了他们儿子几百块钱一天,帮忙干点农活是应该的;第二,邓大叔他们对我这么亲切,这么好,我很乐意为他们略尽微薄之力;第三,从小我爸我妈都不让我干什么活,现在有个机会体验一下真正的农民生活,对我来是一件好的事情。

    曾婶怕我穿的“好”衣服弄坏了,便把邓兴仁以前干农活的衣服找出来让我换上。大小正合适,虽然几年没穿过了,但干干净净的,带着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儿。平时有轻微洁癖的我,竟穿得很自然。

    十点左右,我们一人扛着一把锄头,并带着午饭和开水出发了。因为路有点远,所以午饭要在甘蔗地里吃,下午才回来。这时,太阳晒着已有点热感了,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他们应该早在地里干几小时的活了吧。农村的空气真的很好,风里带着青草绿树的味道,沁人心脾。

    “你们这里种了这么多这种树啊?”看路上大片大片的农田,都种着一种碗口粗的、直溜溜的树木,我觉得有点好奇就问邓大叔。

    “是的,最近几年,我们镇上开了不少木板厂,村里的年轻人都在外头打工,地上很多都种上了这个桉树,有些是自己种的,有些是承包给外村老板的。种上这个树是省事,但种了几年后再想种其他庄稼估计也不成了。”邓大叔语气里带着可惜,咳了两下又接着说:“现在农村也变了,年轻人都不爱干活了,男的女的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跟那妖怪一样,离婚、抢东西、吸毒这样的事情以前哪里会有?哎”邓大叔蹙着眉头,显得有点苍老。

    曾婶不太会讲普通话,所以我们讲话时,她一般都是默默地听着,偶尔用雷州话搭搭邓大叔的话。

    “我们现在是趁着还能干,要多攒点钱,帮我们家兴仁也在深圳买一套房子,让他以后都能在深圳生活,我们这辈子也就这个念想了。”邓大叔的嘴角微翘,目光中透着坚定,又夹带着某种幸福。

    “那到时你们都要去深圳生活了?”我随口一问。

    “不!不!我们在这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再怎么变,我们都离不开了,久久去三两天还得,要是长期离开这村子,那肯定是不行的。”邓大叔连连摆手。

    所以,他们节约俭朴,年龄这么大了还辛苦劳作,就是为了心中的这个梦想,而梦想里并不不包含他们自己。看他们扛着锄头,脚步已不太利索的样子,我不由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对我兄弟俩尤其是我,从我们会记事起,基本上所有的要求都会尽力满足。这让我们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父母其实也并不富裕,所以也难以体会到父母背后的不容易。想着想着,我不禁觉得鼻子有点酸感。

    走了快一个小时,我们才到邓大叔家的甘蔗地。四五亩地里,一排排很整齐地长有一米高左右的甘蔗,油绿油绿的,时不时地有阵风吹过,刮起轻轻的绿波。只是干农活可没有这般诗情画意,还没有开始锄半个小时的草,我就在心里暗暗地叫苦连天了。锋利的甘蔗叶动不动就在脚上或手上割出一小道血口子,毒辣的太阳晒出的汗水浸满全身,这就是伤口撒了盐的痛。细枝末或某种灌木的绒毛沾在皮肤上,有些顺着衣服落在身上,带来很不舒服的感觉。还有,是要弯着腰锄草,所以没锄多久腰就开始又酸又痛的。

    我锄一会又偷偷地看一下手表,发现手表总像坏了一样,基本上没什么走动。又斜眼看看邓大叔、曾婶,他们却都很淡定,轻快而有节奏地挥动着锄头,虽然汗水也已浸湿衣服却浑然不觉。曾婶每过一会就用雷州式曾通话叫我歇一会,说田地的另一边有几棵大树,树荫下很凉快。推辞了几次,我终于承受不住,抱着锄头去乘凉了,在干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的农活后。

    下午,我以做一个小时歇半小时的方式,陪着邓大叔他们锄到了6点多钟。在这期间,他们只是吃午饭时停了半小时,其他时间都在不知疲倦的锄着。我在想,他们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这样过,一小段豆角掉饭桌上要拾起来,长年就穿着几件旧衣服,一心只想着让儿子过得好,到底累不累啊?

    总之,我的体验结果是,干农活绝对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而是很辛苦的。如果要用一句话总结的话,我想说:亲们,盘中之餐,粒粒皆辛苦,请珍惜粮食,拒绝浪费。

    (九)

    7月21日,我是被我妈打来的电话吵醒的。这天,我是有设了闹钟的,但由于干农活实在是太累,起不来。随手一关闹铃,就又睡着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妈在电话里依然是那么“啰嗦”不过我没有了以往的不耐烦,却很有耐心地听她说的每一句话,而且她所问到的必然详细回答。

    “儿子,你没事吧?”我妈的语气透着惊讶。

    “没事,在这里挺好的,邓大叔他们对我很好啊”我在电话里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哎呀,我怎么觉着怪怪的,你跟你爸说几句。”我妈说着,就把电话给了我爸。

    原来,我妈是被我的态度大转变吓到了,她说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好声好气跟她讲过电话。可见,在毫无意识之中,我以前对自己父母的态度是何等的轻慢。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从此以后,要做一个真正长大了的儿子了!

    这次,邓大叔和曾婶没等我吃早饭,他们是怕我又要跟他们去干农活。我确实腰酸腿疼的历害,又想起“双环勇者”特别要求,便也有了自己的计划。我想吃完早饭后,再休息一下,下午就去镇上买菜,为邓大叔和曾婶做一餐美味的饭菜。就这样,我也算是尽职尽责了,哈!

    吃完早饭,又是十点多了。邓大叔家没有网络,我又不太喜欢看电视,有些无聊。想起邓大叔说邓兴仁的书柜里有不少书,我原是不怎么读书的人,只是无事可做,便过去把他的书柜打开看看。

    邓兴仁是一个喜欢文学的人,他的书柜里80%以上是文学作品,古今中外应有尽有。四大名著、鲁迅全集、莫伯桑小说集、巴黎圣母院等等,每一本都保存得很好,毫无破损的痕迹。我却只想看看书柜右下角的一本相册和几本日记本。这应该是人类的共性,对于带有一定私密性的事物总是有着强烈的兴趣。

    从邓兴仁的相册上,我发现他的脸型确实和我是挺像的,只是我属于阳光型,而他显得稳重一点。因为亲眼看到了邓大叔和曾婶的辛苦,曾经认为邓兴仁花钱请我当亲情替代品,并不是真正的孝顺。而当我未经允许翻看了他的日记之后,就又有了新的看法,同时更觉得难以理解了。直觉告诉我,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几本纸张已显发黄的日记本里,记载着邓兴仁内心深处的一些情感和秘密。那里详细地记着他与邻村一个叫思桐的女孩青涩的初恋故事,从暗恋到有所保留的表白到得到对方的正面反应,都有记录。我猜想,那便是准备和他结婚的女孩吧,但为什么又分手了呢?难道,初恋真的很难终成眷属?

    对我的内心有最大冲击的是,他放弃了上大学机会的事情。据他的日记所述,他其实并没有高考落榜,而是成功考取了湖南某一类本科大学。但那个时候正是家里的困难时期,如果他选择上大学,父母肯定要四处借钱。当时,邓大叔和曾婶身体都不好,他只好选择了放弃,而跟父母说是没考上。在那些天里,他的心情也很不好受,情绪较为低落。邓大叔他们以为是高考失败造成的,都安慰他说不要紧,让他复读一年再考,但他没有同意。在他的叙述里,他之所以这样做,最主要是因为觉得对不起父母,说他小时候有一次差点被黄牛踩到,当时已怀孕六个月的曾婶为了救他被牛踢伤,导致流产并再也不能生育了,还落下病痛。他也是无意中获知的,所以一直觉得对父母有亏欠,只希望能尽早可以帮父母赚钱,让他们过得轻松一点。

    我无法原词复述邓兴仁的日记,只是知道,我被深深地打动了。相比之下,他比我懂事、孝顺得多,为父母做了很多牺牲。可是,都几年了,却一直没有回来看父母一次,关键是路程并不算很远,这一点我一直无法想通。只能说,毕竟他也是一家公司的老板,一般来说规模不大的公司,很多事情都要老板亲力亲为,也许真的可能抽不出时间来。

    那么,我能帮他们做点什么?我不禁思索起来。

    (十)

    邓大叔和曾婶劳作一天回来,看到我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显得特别的开心。邓大叔一直笑着说:“你来我们家做客,还要帮我们做这么多事情,真是过意不去。”我则说:“这是邓总特意吩咐我做的事情,您就当这是邓总做的吧,都是你们喜欢吃的菜,呵呵。”

    我自知不会炒菜,所以在来之前,就在网上找了黄豆芽炒牛肉和腩肉炖豆腐的做法,今天全照着做了,另外煲点排骨汤,炒一个青菜。邓大叔和曾婶吃得津津有味,连连说好吃。我也很开心,并想着,下个月要专程回家做给我老爸老妈吃。

    “邓大叔,我有一个想法,您和曾婶听听看,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同意。”吃饭时,我跟邓大叔他们说。

    “什么想法?”邓大叔问我。

    “我带你们去一趟深圳,给邓总一个惊喜好不好?我知道你们肯定很想去看他了,其实他也是很想你们的,但他实在是太忙了。不过我有时间啊,我可以带你们去看看邓总,顺便去几个地方逛逛,然后再送你们坐车回来。为了不让邓总为难,怕他要特意抽时间回来接你们,我们就先不和他说,这样就不会影响到他的工作安排,你们觉得行不?”我向他们说出这个想了很久才决定下来的提议。我觉得应该给他们一家制造一个相聚的机会,如果不这样做,我一定会后悔的。

    “啊?”邓大叔和曾婶同时表情复杂地给了一个这样的反应。

    “这不太好吧,万一兴仁喊(很)忙,会添乱的”曾婶先表态。

    “甘蔗地的草明天半天也能锄完了,家里这几天刚好也没什么做,我们是老早就想去看看兴仁了。这次如果你带我们去的话,倒是很好,只是也怕会影响兴仁做事情,我们再商量一下,明天再说吧。”邓大叔一边说一点沉思的样子。

    “邓总他一定会很高兴的,毕竟也几年没见到你们了,而且我会向他解释的。到时,他依然可以忙他的事情啊,我陪你们就行了。”我趁机鼓励他们。

    他们端着饭碗,安静下来,暂时不再说话了。

    吃完饭后,邓大叔和曾婶说要去加财叔家聊聊天。我想多半是聊和去深圳有关的事情。在他们走后,我打电话向“双环勇者”简要汇报了我的工作情况,并表示如果没有其他新的安排,我将于7月23日返回深圳,同时约他到时见上一面,因为有些事情要当面跟他谈谈。他略为犹豫一下,便答应了,让我23号晚上八点在前进路某商场门口见他。

    7月22日,我七点就起床了。这是来邓大叔家几天中,最像样的一次起床时间。我刻意把闹铃调早一点,并强迫自己起床,为的是再帮邓大叔他们干半天农活。

    我走出客厅时,看到有两个旧式行李袋放在门口,而邓大叔正在给一大袋花生扎袋口,另一边门口还放着两个散发出奇特香味的树菠萝。邓大叔见了我,语调很带劲地说:“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我们决定了,跟你走一趟深圳!这些都是兴仁最爱吃的,我们给他带上去。哦,对了,树菠萝你们家里没有吧?这里有一个是送给你尝尝的。”

    这结果符合我的预期,邓大叔他们怎么舍得错过这样一个机会呢?而我,也为能够帮他们这个忙而开心。邓大叔说,他们想着这个事情,一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呢。

    数次坚持后,我再次获准跟邓大叔、曾婶去干半天的农活,再一次深刻地体验了干农活的辛苦。不过,这次看着整块甘蔗地的杂草全部被锄完,我很有成就感,仿佛那全部是我一个人的劳动成果。

    下午,邓大叔和曾婶专程去镇上各买了两套新衣服和一双新鞋子,说是不能到大城市上给自己儿子丢脸。自然,又带回了好些雷州干货特产,也全是邓兴仁平时最爱吃的东西。

    终于,邓大叔他们一切准备妥当,而我也整理好行李,只待明天上午一起赶往深圳了。这个夜晚,对于我们三个,都是兴奋而漫长的。我翻来覆去,也想了很多,不再仅限于计算这趟生意能赚到的钱,而是我将要如何重新审视自己过往的工作经历和对待父母的方式,以及对人生的看法。我发现,短短几天里发生的事情,把我很多方面的观念都彻底颠覆了。

    结局

    7月23日,我带着邓大叔和曾婶来到深圳,满怀着期待与愉悦的心情。因为路上有几段路很堵车,当我们在西乡大门下车时,已经快八点了。“双环勇者”打来电话,说他已经在某商场门口的南侧等我了,还说顺便请我吃饭,表示对我的感谢。

    为了不让“双环勇者”等太久,我们选择搭出租车前往。邓大叔和曾婶在出租车内用雷州话说着什么,时不时指着车窗外比划着,有说有笑。我则在想象着“双环勇者”的相貌,还有他看到父母的惊喜神情,以及他们一家人几年来首次团聚的温馨场面。

    十几分钟后,我们到了约定地点,把行李全部拿下出租车。然后,我掏出电话拨了“双环勇者”的号码,对方还未接通,只见曾婶“啊!”的叫了一声,双手松开行李,任它们重重地掉在地上,径直朝我们的斜对面跑去。

    顺着曾婶所跑的方向,在二三十米处,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慢慢地向着我们移动,用双手推着自己所坐轮椅的两个轮子。这时,邓大叔手里的行李也掉在地上了,不同的是,他静静地呆在原地,仿佛瞬间冰化了。

    “双环勇者”、轮椅、几年不回家、找陌生人帮他看望父母、脸型和我相像,莫名地与初恋女友分手、“双环”我的脑海里一一回闪这单网络生意从开始到现在的相关片段。当看到他们一家三口抱头痛哭时,我无力地蹲了下来,任泪水满脸流淌。路上的行人,有的匆匆而过,有的侧目看了我们几眼,有的站在远处那样看着,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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