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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到海之朝露应征工作,他就认为她是个可以轻辱的人吗?

    经过昨夜的事件之后,范府,她还能待下去吗?如果昨夜的事情又旧戏重演呢?她又能躲得掉吗?

    离开范府呢?薇薇和邦邦怎么办?他们已经习惯依赖她了,就像她是他们的妈妈似的。

    唉!可怜的一对姐弟,有父亲等于是没有一样,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呢?

    由他的吻里,她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他的危险和掠夺性,同方凯的吻完全不同,方凯从没有那样吻过她,好像世间只有他俩似的,一吻定永恒。

    她害怕这样的接触,她知道若是深陷其中的话,将万劫不复。因他,是一个自称十分肉欲的人,根本不可能提供她要的安定和渴望的婚姻生活。

    像这样一直都在冒险的男人,悠然地浮沉于情海之中,她能不与他保持距离吗?她又能有几分把握呢?

    后来她才发现,想要劾意保持距离的不只是她单方面的意念,就连范拓芜也明显地划清界限。

    以往他总在早餐桌上利用几分钟的时间与她交谈,哪怕只是闲聊国家大事。现在不同以往,他改在十点左右用餐,早中餐一起用,以错开薛佛的用餐时间,他知道那段时间她通常在房里作画。

    既然两人都想低调处理,所以这一分刻意的回避,实行起来倒是十分顺利。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也没人认为不妥或有意见,除了偶尔和恋恋碰面听她说笑话之外,她还多了一个朋友秦学平。

    自从那日晶华酒店一叙之后,只要是心情不好或想找人倾诉时,秦学平都会约她见面聊几句。

    像是今晚,他临时打了电话约她。

    薛佛弄好了薇薇邦邦之后才换衣服出门赴约。同李嫂简单交待,请她不用等门,有朋友会安全地送她回来。

    秦学平一直是个很好的朋友,虽然每回的情绪低落都和唐又诗有关,但他不会话匣子一开即没完没了地聊自己的事,仍会体谅地询问薛佛的近况。

    “认识你愈深,愈觉得良心不安。”他认真地说。

    薛佛以为他是开玩,所以也不以为意,也就不答腔了。

    一会秦学平又说:“搬离范家吧,到我家住,至少我家比范家安全多了。”他总是担心范拓芜会欺侮薛佛。

    车驶近范府大门,熄了火,两人就在车内交谈。

    “住范府和住你家都是差不多,都是寄人篱下。”她边松开安全带边说。

    “我不同呀,我没有他的侵略性;把你丢在这里,好像把你丢进狮笼里。都怪我,我太自私了,只为了得到又诗的爱不顾你的安危。”

    秦学平又开始自责了,这是他的美德之一,凡事先想到错在自己,她真搞不懂唐又诗脑子里在想什么,放着如意郎君不要,偏偏向恶魔投诚。

    “你想太多了,范拓芜虽不一定是个正人君子,但是到目前为止,他却没有对我做出任何让我不堪忍受的事,所以我一点也不危险,还可以说很安全呢!”她向他扯了个谎,为了不要他担心。这个男人已经为爱伤够了神,她不想再让他良心不安。

    “你真是善体人意,要是又诗有你一半的为人着想,不知该有多好。”他感慨万千地说。

    “唉!或许唐又诗变成一个处处为人着想的小女人时,你也不会再爱她了,因为你就是喜欢她的小任性,不是吗?”这是惟一能够解释他死心眼的原因。

    “你是说我有被虐待狂是吗?”他把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睛直视着前方。

    “也许被人虐待也是一种爱人的表现吧,当然我指的是精神上的虐待,不是肉体上的。”她侧着头看他,看得出来他正在思索她的话。

    “我真的是这样吗?享受着被人精神虐待而不自知。”他有一点恍然大悟,好像开了窍。

    “这是一种很难分割的感情,有时候就像是被下了葯似的,当然,我并非否定唐又诗对你的感情,只是如此站在一山又望着一山高的心态,我不能苟同。”她想借此机会点醒他,之前她不忍戳醒他的梦境,所以往往是他说而她听,听得愈多愈不舍得见他为着一个不够爱他的女人,几乎付出了所有的光和热。

    她知道他还要再多花一些时间消化她的话,所以她悄悄地开了车门,没人黑夜之中。

    ***

    薛佛推开了范府的大门,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忽然有一道门嘎声响起。

    “你知道他是唐又诗的未婚夫吗?”他低沉的声音突然划破寂静,吓了她一跳。

    “原来你有偷窥的习惯。”她反身正视他。

    走廊微亮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投影出明暗的层次。

    “也许你们谈得太高兴了,所以连家里的狼犬叫的声音都没听到。”他讽刺道。

    有吗?她是真的没听见狗叫声。

    她懒得和他抬杠,推了房门进去,没料到他也紧跟着进入,快速地关上房门,她的房门。开了灯,屋内一片明亮。

    他捉住她的双臂,低吼道:“你疯了是不是?别人的未婚夫你也想沾。你忘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她甩开他的手,往床上丢了皮包。

    “你真有趣,不准我和唐又诗的未婚夫做朋友,自己却又不断接受唐又诗的频送秋波,为什么你们男人总是有双重标准?你是在保护我,还是在保护唐又诗?”她也被他惹毛了。

    “这么晚了还和男人在外头,万一吃了亏怎么办?他可是名草有主了,你自己要检点些。”他指着她的鼻子说。

    “范先生,我的身体、我的人生,是我自己的,不劳费心,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少去惹唐又诗,好让人家有情人早日成眷属,就是功德一件了。”她不甘示弱地回顶过去。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住在我家,我对你自然有一分责任,万一你被人家搞大了肚子,哭哭啼啼的,我也救不了你。”他已经预先往坏处想了。

    “你真是龌龊极了。你的教诲我已经听到了,能不能请你赶紧离开我的房间,否则万一我怀了孩子,小心你会是头号被认定爸爸的对象。”她故意吓唬他。

    他听她这么一说,严厉地看着她,不疾不徐地问:“你怀孕了吗?”

    “哦天啊!当然没有。你以为怀孕那么简单吗?要有精子和卵子的结合才行,除非我是圣母玛莉亚,不然就是进行无性,生殖的低等生物。”说风就是雨的,这个范拓芜就把她看得这么随便吗?

    “你真的没怀孕?”他想更确定。

    “是的,请你放心,若是你还是不信的话,明天我可以请妇产科医生开示证明给你。对了,你这么关心这事做什么?这个房子里应该已不缺婴儿的哭声。”

    “哦我只是关心你嘛。”他显得有点不自然的尴尬。

    “关心?你不是正躲着我吗?”她突然脱口而出。

    “我?躲着你?”他清了清喉咙后说。

    “是啊,为了那晚的雪莉登咖啡酒之吻。为什么吻我?”她不要他认为她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如果我说我情不自禁,你相不相信?”他丢出了一颗变化球让她接。

    “嗄!你这么说只是要让我好过点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让你好过点?”他疑惑地看着她。

    “怕我无地自容,不告而别呀!”她真的曾考虑过不告而别.只是后来打消了念头。

    “你会这么说就表示你不会真的不告而别。”他不确定地看着她。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他走上前,托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用拇指和食指磨蹭她弧度完美的下颌,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她,这一回她没有反抗,乖顺地让他吻,她只在情欲高涨时微微地嘤咛。

    他深吻之后才缓缓地拉开彼此的距离,作出理智的决定:“好女孩,早点休息,我得尽快消失在你眼前,不然待会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明天早上醒来会让你恨我的事来,而我最怕的就是你的恨。”

    ***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起了决定性的变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人恋爱了,而且是无可救葯地爱上了对方。

    只是彼此都不愿先承认罢了,都觉得放在心里的爱恋比肉麻兮兮的“我爱你、你爱我”可贵多了。

    当然,唯心论的薛佛总认为婚姻必须奠基于相爱的两人心灵的共鸣与契合;而唯物论的范拓芜还是一副肉欲至上的论调。

    谁都想改变谁,但谁也不想被改变。

    这可苦了月下老人,红线绑了又松,松了又绑。

    后来,月下老人决定,两人的考验似乎不够多,所以彼此才会至今仍找不着一个平衡点。

    而第一个考验在迅雷不及掩耳盼隋况下投掷而来。

    ***

    一日午后,薛佛交付了一幅新作给新笙画廊,正要拦车回范府,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叫着她的名字。

    转身一看,居然是方凯。

    她怔愣在路旁,不知如何反应。

    “你还是一样的薛佛,这么有活力、有朝气,在你面前,我自惭形秽。”他仓皇地说。

    “恋恋告诉你我在新笙画廊?”她答非所问。

    “呃!原本她不愿说的,求了她老半天,她真正是个忠实的朋友,连你落脚的地方的电话号码说什么也不肯告诉我,看来你的气色很好,过得挺惬意的吧?”

    反倒是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奇怪,怎么她以前会欣赏这种白皙的书生呢?

    “珠儿呢?她病得那么严重,该不会和你一起回来吧?”她张望四周,没见到珠儿。

    “不!珠儿死了。”口气里有一股解脱的意味。

    “死了?怎会这么快?”她不信。

    “自杀。”

    “为什么自杀?”

    “她说她不想拖累我,留了封遗书上吊死了。”他沉下脸不甚愉快地说。

    “你没有好好照顾她。”她带着指责的语气。

    “一个癌症末期的病患,我能怎么照顾?而且我还要上班,不可能一逃邺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他为自己辩护。

    “你根本没有心,你说你爱她的,因为她的重病,你竟然可以这么无情。”她说着说着泪如雨丝般落下,为着她那短命痴情的好友。

    “我不是无情,只是太害怕了。”他仍作垂死的挣扎。

    薛佛根本不会同情他“你总是如此,总是挑软柿子吃。”

    “我没有,我当初之所以会选择珠儿,实在是因为一个人在渥太华太寂寞了,你又不在身边,而珠儿是那么会照顾人,所以”

    没等他说完,薛佛抢白道:“所以你把背叛和不忠当做是家常便饭;把害怕当做是无情的护身符。你有没有想过我或是珠儿会受伤?我们也是有血有泪的人,不是只有你会害怕,需要别人照顾的。病中的珠儿不忍心麻烦你,所以她选择了提前结束生命;而你在这里大放厥辞地说你害怕照顾一个将要死去的爱你的女人?”

    薛佛用一种好像今天才认清他的表情看着他。

    “小佛,你别这么激动嘛!”方凯心慌地说。

    “你回来做什么?我记得你在这里并没有半个想要联络的亲戚朋友,不是吗?”她不屑地说。

    “我这次回来,只是想要告诉你,我始终爱的人一直都是你。”他顿了顿后又说:“和我一起回渥太华好吗?回去后马上结婚,我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回渥太华?马上结婚?当个特别护士还是老妈子好照顾你是吗?”她根本不屑。

    “不!不是的,我怎么可能要你做老妈子或特别护士呢?我是要娶你做老婆。”方凯一厢情愿地说。

    “谢谢你的看重,请你高抬贵手,方凯太太的名衔恐怕不是我可以担待得起的。你另请高明吧。”说完后,她迅速地拦了一辆计程车,飞快地上了车,回头见他没跟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直到这一刻,薛佛才真正庆幸自己没有嫁给方凯,否则现在的她,可能会枯萎而亡。

    可怜的珠儿,成了她的代罪羔羊。

    对珠儿的怨怼,在这一刹那化为乌有,原来珠儿也和她一样错看了方凯,以为他是玉石,原来只是一颗极普通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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