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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会杀你。”炎鬼狂笑出声,银面具因为他异常厉冷的眸,透着狰狞的气息。

    她从容迎上对方叫人不寒而栗的深眸,浅勾唇低语。“你会后悔的!我不信沾满仇恨之血的双手,可以平息你心中的怨恨。”

    炎鬼冷冷开口,手腕一翻,他手中忽地多了只蝎尾银针,扬手将针刺进雪蝶儿眉心。“我不会后悔。”

    “为什么要血洗”感到一股炽人的灼烧由眉心窜入,再攻自心口,雪蝶儿还来不及痛,便失去意识。

    蒙胧中,雪蝶儿像是被推入一条冗长、无止尽的深渊之内,她无能为力地往下坠。

    脑中唯一出现的,是巫循的名字。

    “阿循哥、阿循哥蝶儿好痛救我”

    那低吟伴随着急急响起的银铃声,恍恍惚惚,似远似近,若有似无地出现在眼一刚。

    巫循伸出手,想抓住雪蝶儿,她却似烟般,一丝一缕在眼前消失。

    紧接而至的是利刀划过胸口的疼痛袭来。

    “蝶、蝶儿蝶儿!”巫循被那椎心的痛震醒,微启的唇,不自觉逸出焦急的狂喊。

    大熊正在一旁,好不自在地翘着二郎腿,嚼着花生米,喝着烧酒,享受眼前灵珠岛有别海上风光的绿意盎然。

    被巫循这一吼,大熊猛地一惊,一颗花生米就这么梗在喉间。

    “呃”庞大的身躯突地倒地,一张黑呼呼的脸在瞬间涨红。

    “我帮你!”廷少咏见状,伸出长腿,猛地在他背上连踹了几下。

    大熊重咳了数声,怒不可遏地大吼。“廷少咏,你是怎回事!咱儿虽然身强体壮,也不能教你这样欺负”

    替头儿解去身上的蛊毒后“啸夜鬼船”一行人便全体留在灵珠岛作客。

    耳边一如往昔回荡着吵闹声,巫循扬袖拭去额上的汗,思绪还停在方才的恶梦之上。

    从他捎过一封信回苗寨问头儿的蛊毒,雪蝶儿回了他一封信后,他便感觉到雪蝶儿的思念显得太诡异。

    而在他身上作祟的蛊毒,时强时弱,总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前些日子,他又捎了数次信鸽进苗寨,却同样一去不复返地断了音讯,加上连日来同样的恶梦,他不得不猜测,也许雪蝶儿出事了!

    思绪一落,他难以自抑的情绪被一种不祥的感觉深深撷住。

    就在这一刻,廷少咏被大熊追得气喘吁吁,直接高举双手投降,坐在巫循身旁问。“怎么?姑娘又犯相思让你肚子发疼?”

    “不知道。”他拧着眉,严峻的神情少了往日的温朗。

    廷少咏问:“其实算算时间,你也该回苗寨了吧!”

    早在船泊在泉州时,他就该启程回苗寨。

    偏偏当时头儿的病情太重,他只得留在泉州照看着,这时间一耽搁,晃眼又过了几个月。

    “那就此告别吧!”巫循霍地起身,当机立断地开口。

    “马上?”他与巫循随“啸夜鬼船”在海上航行了两年,与船上伙伴共同经历过患难,感情已如兄弟。巫循马上要离开,也让人颇为讶异。

    “两年之约已逾真的得走了。”他陷入沉思,低喃着,微蹙的眉有说不出的忧心。

    大熊听他这么一说,庞大的身躯拽着巫循的手,死黏着他。“咱要喝喜酒,要瞧瞧银蝶仙子有多美?”

    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巫循笑着应允。“日子真确定了,再通知大家回寨里喝喜酒。”

    “说真格的,你不能诓咱儿!”大熊豆大的眼跃着兴奋。

    “我瞧你这德性,进寨前先理理门面,才不会吓着姑娘。”

    廷少咏在鬼船上久了,也染上不糗兄弟不过瘾的坏习惯。

    大熊闻言,不怒反笑地追间。“真的,咱儿看起来挺凶的是吧?是吧?”

    巫循叹了口气,撇了他一眼,真不知该说什么,大熊却一个劲,自鸣得意地嘿嘿笑出声,继续同廷少咏聊着。

    两人叨叨絮絮又说了些什么巫循已理不得,只知道胸口微郁的痛,时众时散,教他分辨不出究竟哪出了问题。

    阳光透过小方窗斜射出一道道光影,为幽暗的空间带入一丝暖意。

    雪蝶儿虚弱地趴在冷冷的牢房当中,鼻息间尽是腐湿的气息。

    她眯着眼,迎向那灿眩的日光,看到尘埃在亮光中飘浮着,这才知道,原来又天亮了。她无声息叹了口气,痛苦地挪了挪身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被囚在此处有多久了。

    忽地,门被打开,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虚弱地喃着。“不不要”

    被囚人此地后,雪蝶儿才隐约在“苍海二鬼”喀尚日与厉炎的对谈中,知道两人为何会血洗“努拉苗寨”的原因。

    用意在取姑娘身上至阴至寒的毒血养蝎,制作蝎蛊毒针。

    这些日子来,雪蝶儿夜不成眠,只能任蔓延全身的痛意一遍一遍地折磨。

    她该麻木了,却又矛盾地希望,痛的感觉别消失。

    唯有如此,她的阿循哥才能知道她尚在人世间。

    唯有如此,她的思念才有所依归。

    所以,她宁愿痛,只要还有感觉,那她的阿循哥就能感觉到她的思念不会忘了她

    炎鬼看着她的反应,邪佞的黑眸深处,聚着骇人光芒冷道:“要怪就该怪你为何生在雪家、生在苗寨,且生来具有神奇的养蝶能力。”

    雪蝶儿睨着他,神彩艳美的眸失去往日的灿黠,蒙上了灰,染上冷然的哀愁。“你比鬼更可怕,比禽兽更不如!”

    她虚软的指控在小小的空间缓缓化开,轻得仿佛风拂过天地的窸?声响。

    炎鬼隐在阴暗中的嘴角微微上扬,冷嗤了一声。“在你死过一回又一回的反覆循环时,你很快就可以麻木不仁。”

    面不改色地微勾唇,炎鬼捉起她纤瘦的手腕,喀的一声,使劲在她未愈合的伤口上施力。

    心紧绞,蹙起的眉弄拧了雪白容颜,这一回,雪蝶儿连痛都喊不出来地抽搐了几下。

    炎鬼眸光一沉,手劲不自觉微松,同时,落在碗中的血霍地止住。

    他怔了怔,这才意识到雪蝶儿身体里的血已涸,非得他用十分劲才能滴满一碗血。

    雪蝶儿心一震,气若游丝地抬眼瞧他,没想到他会有此反应。

    霎时,炎鬼意识到自己莫名的举动,落在雪蝶儿腕上的手劲又多了几分。

    受挤压的痛穿筋入骨,雪蝶儿咬紧牙关,气息短促,任那椎心泣血的痛,揉碎她的身躯、灵魂,将她彻底摧毁。

    炎鬼恢复漠然,看着她满是毒液的黑血注满整只碗,才撒手。

    撒手后,雪蝶儿似无生命的娃娃,砰地倒地,她蜷缩在地上,身子因为剧痛,不犊禳抖着。

    在日复一日的取血下,她原本丰润墨黑的长发已褪为雪白。

    白发凌乱地覆在她容颜上,她憔悴地就像是要消失在透明微光之中。

    枕在地面,雪蝶儿迷迷蒙蒙地缓缓启口唱道:“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谁说花衣银装赛天仙,情郎偏偏醉心驰天边”

    她苍白的唇张张合合地唱着,歌词却模糊呈现几不可辨的低吟。

    炎鬼顿了片刻,眸光落在雪蝶儿身上,本欲旋身离开的脚步却滞在原地,说不出的情绪,在胸中沸腾。

    不期然地,一道轻柔的嗓音在炎鬼耳边响起

    求你放了雪蝶儿让她回到他未婚夫身边让她的痴情得有所归求求你

    回在耳边的声音,伴着雪蝶儿似唱似吟的诡异声音持续回荡,轻得似能随风驰骋地在空气中缓缓飘散、远去。

    炎鬼神情宁静却又狰狞,被那莫名的泣吟,卷进千回百转的思绪当中。

    无意识的酸,不寻常地漫过炎鬼心头,但那感觉仅只是瞬间,他启口对着守卫道:“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把她拖出去,丢了。”

    守卫领了命。

    雪蝶儿认命地闭上眼,意识终于模糊。

    闭上眼的那一刻,她似乎隐约听到“努拉苗寨”里,大伙边跳舞边唱歌的热络情景。

    “阿循哥”恍恍惚惚中,她回到芦松溪畔,在月神的庇护下,回到她和她的情郎相处的那一刻

    在潺潺流水间,她的阿循哥正吻着她,还有,他背着她,诉说游历四方的心愿

    两年之约到了,而她却等不到他抱着她,对她细说所见所闻的那一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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