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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省思小屋,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到人间,她也早决定对这件任务宣告放弃,不是吗?

    雪儿闭上双眼,精神上煎熬与?垡丫笾了薹u汉桑蝗ハ胨亲詈玫陌旆ā?br>

    结果,她竟然睡着了。

    雪儿迷迷糊糊地半睁睡眼,好似看到有一个人立在身边俯视她;她揉探惺忪的眼睛仔细一看,才发觉那个人是天使长。“省思小屋不是用来睡觉的。”他声色俱厉。

    “我睡了我多久?”她伸伸做腰起身。

    “一个小时。”天使长吼:“你不来见我,我来见你自粕以吧?”

    雪儿无意惹他生气,但她和他似乎就是不能和平共处。“我先声明,不管你怎么说,我绝对不下去继续林森这件任务。”

    天使长气得七窍生烟,但却无计可施。

    “如果不能完成你的任务,林森将会孤独以终。”

    雪儿一愣,又心急又委屈“我真的尽力了,他的情况不是我能处理,你该知道凡人之间的爱情总是执着得可怕。”

    所以才要你下去啊!天使长在心中无声地道。

    雪儿坦承:“我真的无能为力,你最好另找高明。”

    天使长回过神,烦燥地挥挥手“算了,既然你心意已定,再把你留在省思小屋也没用,从现在起你就调驻花园吧!?雪儿不也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使长宽大得令人存疑。调驻花园一直是地的心愿,现在终于实现,她却没有想像中该有的喜出望外。你是怎么了?

    “发什么呆?还不快去!”天使长催促。

    雪儿连忙奔出门外,不知怎的,她的翅膀还是不管用。她只好用全身力气奔跑,抵达花园时早已气喘吁吁,但她还是迫不急待把这个消息告诉婆婆。

    “太好了!”她点点头。“来,坐下来!”

    雪儿柔顺地挨着她身边坐,不觉得脱口而出心里的疑惑“不晓得天使长派谁去接我的任务。”

    “据我所知,没有。”

    “没有?”雪儿焦急,瞩天使长不是说了如果不在期限内赶紧替他找个新娘,林森就会孤独给老,而且,”雪儿的心一紧“肯定摆脱不了过去的梦魔。”

    “你想知道他的现况吗?”

    雪儿迟疑着该点头或是摇头,她已经主动放弃了这件任务,按理说就此和林森再无干系牵连,但是,她又迫切地想得知现在的他究竟好不好。

    婆婆自顾自地说了“你走了之后,他到处找你,工作也无心做了,甚至还申请签证去法国找你,可是人生地不熟,他的居留期限又逾期,他被赶回台湾。”

    雪儿咬紧下唇,阻止自己流露出一字半句的关怀。

    “他现在也不上班了,天天喝得醉醺醺的,他老板已经准备将他开除。”婆婆停顿一下,满意地看着雪儿忧虑的神情“最糟糕的是他眼前有一个劫数。”

    “是什么?”雪儿追问。

    婆婆故弄玄虚“不能说,因为他和你已经没关系了。”

    “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光凭他一已之力根本不可能安然无事。”

    “那要怎么办?”

    “问你啊!”“我?”

    “有你在,他或许还有一点希望,你可别忘了他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也是要负些放责任的。”

    雪儿飞快的计算了一下“我这一下去,没把任务完成是别想回来了,可是。我的任务期只剩下一星期。”

    “算了!算了!凡人总免不了一死,你别操这个心了。”

    “不行!”雪儿毅然站起来“我非得下来不可。”

    “不陪我了?”婆婆假装惊惶失措。

    她俯身在她颊边轻吻:“对不起!林森需要我。”

    活一说完,雪儿便像一阵风似的离开花园。婆婆露出满意的微笑,对着一丛白色的花朵贼:“出来吧!”

    天使长这才现身“还是你拿她有办法。”

    “我就不懂你和姻缘女干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把前因后果告诉她?省得大家这样大费周章,她和那个小子心里都不好受。”婆婆不悦。

    “问题是他至今还没说过一句爱她呀!”

    “可是她说有。”

    “那是对死去的天璇,她现在是另外一个了,一切都必须重新开始。”

    婆婆摇头“这孩子受的磨难已经够多了,你和姻缘女就不能加把劲吗?”

    天使长报以无奈的一笑。

    雪儿回到大厦时正是午夜时分,林森不在,她只好去问管理员他的下落;没想到管理员爱莫能助的对她说,他已经好几天没看到林森了,更不知道他去了问里。雪儿只好推敲一番,马上想到“blue。”

    她连忙赶到那间pub,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梭巡一遍,却毫无所获,她只好求助于酒保,形容了一下林森的样子。

    “哦!他呀!他天天来,每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半醉。什么时候来?”他看一看表,差不多出这个时候吧!”

    酒保的话才说完,一阵轰然在响从门外传来,雪儿呆了一下,慌忙夺门而出。好奇的人潮已经围成一团,雪儿抓着人便问:“发生了什么事了?”

    “两辆车对撞。”那人口沫横飞“其中一个驾驶员喝醉了,开得摇摇晃晃却又飞快、还闯红灯,唉!另一部车真是倒楣透顶。”

    雪儿一颗心悬空“那驾驶员呢?”

    “凶多吉少了。”有人答。

    雪儿惊愕,随即大力排开人群,硬是挤到前面去,一看之下,悬着的心才铿然落地。不!两辆车都不是林森的车子。还好她赶上了,林森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一阵刺耳的喇叭由远方呼啸而来,雪儿转头一瞥,马上认出那是林森的“福斯”他开得那样快,似乎没打算痹篇十字路口上那两辆撞成一堆废铁的车子。雪儿的心猛一跳,这一定就是婆婆所谓的“劫数”了,她必须阻止林森成为车祸中的第三辆车子。

    雪儿想也不想便冲到马路中央,对着向她逼近而且高速行驶的车子挥动双手,拼命地喊:“不要!阿森,踩煞车,快踩煞车,阿森。”

    她不知道林森究竟有没有听见她的警告,但黑夜的马路上的确响起一阵刺耳尖锐的煞车声。雪儿的心却还没放下来。距离太短了,她怀疑在撞上这两辆车之前,林森是否能够完全止住车速。

    难道没有其他方法了吗?

    雪儿直挺挺地立着,完全忘记自己的安危。

    突然,一个敏捷的身影从人群中一跃而出,强制拉开雪儿,两人一起滚跌在地上。说是迟那时快,一记比刚才在pub里听到更大的碰撞声响起,雪儿的心一冷,无法克制地尖叫起来。

    “镇定一点。”丁一民对着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的雪儿道:“他不会死的。”然而,雪儿对他的话充耳未闻。

    他不甘寂寞地道:“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八成和林森一样得躺在里面了,我又救了你一次,这回你怎么说我?”

    雪儿还是没理会他。

    手术室的红灯息灭了,医生护士鱼贯而出,雪儿抢先冲上去问:“他怎样?”医生除了口罩“他命大。骨头全没断,只有一些擦撞和淤血,不过,我们必须把他留在医院进一步观察有没有脑震荡的迹象。”

    林森被推出来,雪儿连忙跟过去,一路跟进病房,丁一民当然在雪儿身后不曾稍离。

    雪儿站在他的床边,定定地凝视熟睡的他,两个月不见,他竟然变得那么憔悴、那么落魄,而且消瘦不少。他的头发太长了,他的胡碴子过多了,他身上的衣服皱得不像话,还有令人却步的一身酒气,这一切真的全是因她而起吗?

    雪儿的眼泪滚落脸庞。

    丁一民看得痴了、傻了,同时也懂了,或许他有本劣诤雪儿笑,令她开心,但是会使她掉眼泪的恐怕只有林森。

    真命天子只有一位,事实摆在眼前,答案肯定不是丁一民也。

    但他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她“医生不是说他没有什么大伤吗?别再难过了,先休息一下,别让林森一醒过来却发觉你累倒了。”

    “不!我睡不着,倒是你还要上班,先回去吧!别陪我了。”

    丁一民一阵犹豫。他留下来干什么?当两百度光的大电灯泡吗?他可没有不识趣到这个地步。

    “好吧!那我有空再过来。”

    雪儿点头,但没回头目送他离去,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林森身上不曾移开。

    “你一定要好起来,阿森,求求你,一定要好起来。”雪儿在心中无声地祈求。

    林森唯一的感觉是痛,全身上下无处不痛,无法稍做移动;尤有甚者,他的头好似有千斤般沉重,毫不肯放松地折磨他。但是,他的意志逐渐清醒,思想开始飞坑诏作。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他努力搜寻记忆,他记得他喝得很醉,开了车要到“blue”去。

    开车?对了!他似乎看到雪儿站在马路中央,眼看着他的车子就要撞上她,他连忙用力踩煞车,一转方向盘,却突然消失不见,之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明明不是他的房间,它太干净、太整洁,还有温暖的阳光毫无屏障地透过玻璃直接照射进来。不!他的屋子不是这样的,厚重的窗帘在雪儿离去之后就不曾拉开过,而且,他已经好些天没回去,天晓得它变成什么样子。他移动视线打量,白墙壁、白色的床、白色的棉被、白色的柜子,还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孩。

    她就在他床边,手支撑着头沉沉地唾着,一头瀑布般的黑发直泻而下,遮住她大半边的脸,但是,林森已经的肯定她是谁。

    他狂喜不已,迫不急待但抓紧她,不再让她逃离他的身边,内心却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叫着,这会不只是幻觉?他一伸手她就马上消失不见?

    他迟疑着,但又不肯放松地紧盯着她瞧。

    医生推开门进来,看见他已经坐起身,不由得微笑招呼出声“你可醒了,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

    林森把大指放在嘴辰上,不耐烦地对他“嘘!”了一声。

    医生也看到沉睡的雪儿了“你女朋友已经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一天两夜了,有人要来和的换班,劝她休息,她都不肯。”那么,眼前的雪儿是真实的、存在的、活生生的了?他按捺住斑声呼的冲动,不愿惊醒她的美梦。

    “我昏睡了一天两夜?”

    “你前天夜里出车祸,你女朋友跟着救护车来,担心得要命。还好你没什么大伤。不过,得留下来观察几天比较保险。”

    医生边为他做详细检查,边叙述了那晚的情况,而且,她还体贴的放轻动作,为的是不吵醒雪儿。

    没料到他离去关门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雪儿突地被震醒了。

    她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别过脸去看林森,没想到却迎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雪儿怔了一怔,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她整个人已经被林森毫无空隙的抱在怀里。

    她耳畔只有他急促的呼吸、急促的心跳、急促的话语。“你还回来了,对不对?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丢下我,雪儿,别再走了,答应我,说你不会再离开了。”

    雪儿不想刺激他,他因为她吃了这么多苦,把自己折磨得三分不像人、七分倒象鬼,她必须停止她带给他的伤害了;看到他本过,她的心比他痛上百倍千倍。

    但是,她不能给他明知过不可能实现的承诺。

    雪儿只说:“好好休息,快点复原,我会陪着你,照顾你,好不好?”

    幸好他没有固执地要求雪儿向他保证她永远不会离开。他顺从地点头,又很不放心地问:“你不会骗我吧?你会不会趁我睡着的时候又偷偷溜走?”

    “不会!”

    “你没说谎?”

    雪儿耐心哄地“我说谎的时候会脸红。”

    “那我可要好好鉴定一下。”他扳起她的下巴,脸上的神色在一瞬间变得温柔得无以复加,趁雪儿来不及防备,他毫不犹豫地以吻封住她的唇。

    雪儿没有拒绝,她知道他在吻她,但是她不想拒绝。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她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早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他了。

    “你的睑好红了。”林森抚摩她滚烫的双颊取笑道。

    雪儿一言不发,深深地凝视他。是,她晓得他也爱她,虽然他没说出口,但是,他已经将位的心意表露无遗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爱上他是她的错,让他爱上的她是她的错,最糟的是他爱的到底是雪儿,还是像天璇的雪儿?

    包何况凡人和天使、林森和她,只要发生感情便注定是个悲剧,从古到今已有太多故事足以借鉴。她没有的力扭转乾坤,唯一可以做的是照顾他到任务期满她回天上为止,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门口传来一阵咳嗽声,雪儿面河邡赤地挣脱林森的怀抱。

    “你还真会享福,全国最红的广告模特儿在旁伺候。”秦老板逮住机会消遣林森。

    “雪儿那张脸孔到哪里都有人认得,七传八传的,消息就这么到了我耳里。”秦老板假正经“阿森,你已经旷职两个月了,要不是看在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份上,你老板早把你扫地出门。”

    林森明了“谢谢你在我老板面前极力保荐我。”

    “问雪儿吧!”他笑望着她“看的什么时候不再让我操心,我就马上回去。”

    雪儿连忙回答:“只要他伤一好,我保证押他回公司谢罪。”

    “错了!错了!”林森抗议:“我还得多请一个月的假。”

    “你还请假?”雪儿不可置信的问。

    秦老板漾出笑意“好事近了?”

    “我正在努力之中。”

    “我会把你的话带到。那么,我就不打搅你们了。”秦老板退出房外。

    “你为什么还要请一个月的假?”

    “婚假啊!”他理直气壮,脸上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雪儿手足无措地楞在原地。

    “怎么了?怪我的求婚词大简短,不够浪漫?”他还在笑“好吧!邵雪儿小姐,我爱你,我刚刚才发觉你早已成为我永远不变的最爱,除了共度一生,我想不出其他能留住你的方法,所以,你一定得嫁给我。听清楚了吗?我不是在征询你的意见,我是说‘一定’!”

    他说了!他说了她最喜欢又最害怕听到的三个字,雪儿先是感动得鼻子发酸,但是,接下来的话却结结实实打了一记闷棍。共度一生?留下来?嫁给他?不,这全是不可能的事,或许她心有余,但实在力不足。

    她是多么想永远和他在一起,然而,二七的教训浮上她心头。

    她绝不选择去当林森的女儿,光看他和另一个女人亲密至此,就会令她心碎而死。

    “不!”雪儿的理智总算打了一次胜仗。

    他的笑容冻结“不?”

    “不!不!不!”她一字一字缓慢而清楚地道。

    “为什么?为什么?”

    雪儿咬紧嘴唇没有出声。她爱他那么深,大的阻碍她都会努力克服,但唯独身分一点是克服不了的。她是天使,他们分处两个世界,她怎么将这样的实憎告知他?他会怨她连一个好而合理的理由都不编。

    “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回来告诉我你不可能嫁给我?你到底为什么回来?惩罚我?让我空欢快一场?为什么?”他嘶吼,像头暴躁发怒的猛兽,随时会将她生吞下肚。

    “我宁可你不要回来,至少我还有一丝希望,我会觉得你故意以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等着我去把你找出来好成为我的新娘。我宁可这样找下去,找一辈子、找一生一世,也不要你出现给我这样残忍的一个答案。”

    “不要这样,阿森,我我真的有难言之隐。”

    你的目光犀利“你爱上了别人?邱柏超?还是丁一民?或者另有他人?”

    雪儿忍住掴他掌的冲动,情急之下脱道:“你明明知道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再爱过第二个人。”

    林森又笑了,笑得无情、冰冷,而且嘲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要再见到你。你滚!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当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过你这个人。”

    雪儿眼中噙满泪水、绝望地后退到房门边,低语:“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你还不走?”他愤怒地朝她吼。“我走,我走,我知道我永远比不上你的天璇,你想把我留在你的身边,只是视我为她的替身,好弥补你对她的愧疚。可是,你一错再错,先是逼死了天璇,这次又提早赶走了我。”雪儿口不择言说完这段话,伤心欲绝地冲出房门。

    雪儿无处可去,只好回天上。

    谁料达奇拦阻她“你已经用光所有的机会了。”

    “我不能回来?”

    “除非天使长批准,你该知道你的任务还没完成。”

    “我”雪儿争辩,一看见达奇为难的神色便吞下了满腔的话,只道:“好吧!你告诉天使长说我要找他。”

    “我会的,”他连连点头,随即又充满歉意地道:“一,不是我不帮你。”

    “我明白,这是你的职责。”

    天上回不得,医院又不能去,左思右想之下,雪儿只好决定先回凡尔赛大厦再打算。

    邱柏超在门口拦住她“我们大家找了你三天,你跑哪儿去了?”

    “找我做什么?”

    “林森要我们带你去医院,他有话要告诉你。”

    他不是已经叫她滚了吗?还会有什么话要告诉她?雪儿瞄一眼钟,三更半夜的,他又那么过分地伤了她的心,她根本提不起精神赶到他身边。

    “我明天一早就去。”

    邱柏超踌躇了一下“秦老板说你和林森”雪儿打断他“我不想谈这件事,晚安!”

    说罢,她进了自己的屋子,关好门后,她整个人像团泥似的一厥不振,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

    漆黑的室内突然大放光明,雪儿诧异地抬起头。天使长正端坐在沙发上。

    “我想回去。”她说。

    “你不想选择?”

    想必天使长已得知详情,雪儿干脆不再多做隐瞒,她道:“我无法忍受只当他的女儿,我不要学二七,我不要。”

    “孩子,冷静一点。”

    “你早知过事情会弄成这样的,对不对?为什么还让它发生?为什么还派我下来?为什么?为什么?”

    “林森又把你逼以绝境了是吗?第二次了,孩子,你为什么一直没学会保护自己?你为什么总是让他伤害你?你为什么要让同样的事情一再发生?”

    雪儿睁大眼睛。天使长的话有弦外之音,他在暗示什么?说明什么?想教她了解什么?

    “但是,你终究还是等到他亲口当面对你说爱你了,是不是?从一爱上他开始你就一直在等,这么多年过去了,所有的事你都忘得一干二净,唯独忘不了爱他和等他说爱你。”

    雪儿的眼眶迅速盈满泪水。她懂,她完全懂得天使长在说什么了,但是这太疯狂,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然而,不管她如何抗拒、如何否认,那些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心痛、熟悉的悲哀全数涌进她心里,继而占据了她整个人。

    “你就是天璇,天璇就是你。”他宣布。

    “不!”她尖叫:“我不要,我不要,我受够了,我不要再记起那地狱般的过去,我已经死了,已经一了百了,为什么还把我派给林森?我恨他,你们不知道吗?我恨仔,我恨他。”

    “孩子,孩子。”天使长连忙抓住她的手使她安静下来,她声泪俱下,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庞不停地摇头,眼底尽是哀求之意。他心软了,但是,他今晚来是有目的的“我必须把实情告诉你。”

    “我不要听,让我回去,我要回天上去。”

    天使长重重地叹一口气,然后自顾自地开口了“你六年多前发生了意外而死是我们的一个失误,那次大浪注定攫走五个灵魂,回到天上才发现多了一个你。换言之,你不该死。”

    她低语:“但我宁可死。”

    他拍拍她的手安抚她,继续说下去“我和姻缘女知道你看过姻缘簿了,但是,你看到的是原始资料,也就是说假如当初你没死,那么出在林森的江萤萤比你积极、比你值得争取。但我必须告诉你。他们不会快乐的。”

    “可是,我死了,改变了原来注定的一切。”

    “没错!”天使长解释:“你原本就是天上的天使,心一直这样软,往往不能公私分明,我们认为让你再去当一次凡人,重新领略人世的悲欢离合,成许你会变得很实际。没想到才只短短的二十年,我们发现你回来的时候真是吓了一跳,后来发觉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只好将你这二十年的记忆完全清除掉。问题是在你死之前有这么一段刻骨名心的爱情,我们消除的只是记忆,却阻止不了你的潜意识一心惦着林森。”

    难怪她自认的会游泳。一跳到公园的水池却垂宜下沉。天璇原就对游泳一窍不邀。

    “我们自知专欠你太多,所以给你一个机会扭转你和林森之间的僵局,毫无疑问的,你做得很好。”

    雪儿面无表情“我还是要回天上去。”

    “为什么?”天使长大吃一惊“他因为你的死折磨了自己六年多,完全封闭了自己的心灵,拒绝爱人与被爱,如今你好不客易打开了这扇门,为什么反而要再次关上它?”

    “六年?六年算什么?我不相值他六十年以后还会记得天璇或是雪儿。爱情并没有那么美丽、那么持久、那么难忘,相反的它是最难记起的教训、最易忘怀的回忆,而我,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这并不是你真正的想法,赌这一口气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懂吗?”天使长优心忡忡。

    “我恨他!”

    “没有爱就不会有恨。”

    “带我回去。”

    天使长知道刚得知真相的她一时无法从沸腾的情绪中平复过来、宽容地道:“如果你不肯留下来,我会尊重你的意愿,但你现在还是天使,任务期限到明天截止,我不要求你达成任务,可是,你必须等到期限届满才能回去。”

    “我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由不得你。”话说完,他就消失了。

    雪儿颓丧地靠在沙发上,脆弱的情绪和残酷的回忆一齐折磨着她。是!她是天璇,她知道她曾经是天璇,回为只有她自己才能在看日记时,百分之百体会其中传达的悲伤、哀痛与绝望。天下没有完全相像的两个人,正如雪儿和天璇其实是同一个人。

    我的红帽子,阿森送我的红帽子,我不能失去它。

    她终于记起来了,终于记起她那一刻的心情,她一心只想拿回那顶落水的帽子,她学不会洒脱地斩断情丝和爱情的一切附属物。

    远方的天空早已泛出鱼肚白。一个晚上又这么过去了。她昨晚答应邱柏超要去看林森,但此刻她不由得迟疑犹豫。真的去吗?

    在知道自己就是天璇以后,在知道了那段令她感同身受的往事就是她自己的故事以后,她要如何面对林森?她该爱他还是恨他?

    电话铃声响起,是心急的邱柏超“雪儿,你没忘了你答应的事吧?”

    她毫不考虑“好,我马上过去。”

    放下话筒,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不确定到底要不要推门进去。

    “怎么愣在门口?”邱柏超在她身后催道。

    雪儿回头勉强微笑,然后转动把手进门。林森坐在床上,气色很好,一双眼睛直直地盯住她。

    “有话对我说?”雪儿无法招架他的目光,只求赶紧脱身。

    “我考虑了很久,有些话必须对你说清楚。我爱你绝对不比爱天璇少,但是,你知道这一来,天璇死了,是我愧对她,所以我根本不可以忘记天璇,你懂吗?”雪儿流欧着。

    “所以,如果留住你就是得忘掉天璇,那么,我宁愿深爱的你离开。这是我应该受到的惩罚。我不会怨,我只是想告诉知,天璇在我心中的地位是特别的,我不会找人来取代她,所以,我更不会将作视为她替身,你是你,天璇是天璇。”

    雪儿一震,好半晌无法出声。他真的那么爱以前的她的吗?为了早已不在人世的天璇,宁可放弃近在眼前的雪儿;或者,他是着由惩?词曜铮?br>

    “我不想”雪儿截断他的话“没关系,别再说了,反正”她咬咬唇“我快要走了。“决定了?”

    “今天就满一年了,我必须回去。”

    “这么快?我觉得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是,在一起的时间却很少、很短暂。”

    他的声音是那么温柔,掺着一分无奈、一分感慨,雪儿满眶的泪水呼之欲出,他也感觉到就是天璇了吗?他也了解他带给她同分量的爱的及伤害了吗?他也知道他很难再换回她了吗?

    医生敲门进来,笑容开朗,丝毫没有感染房内的低气压。“总算又看见你了,我昨天才知道原来你是化妆广告的模特儿,我们院里好几个实习医生想找你要签名照。对了!可不可以也给我一张。”

    雪儿敷衍地一笑,退出门外好让医生替林森做例行检查。

    邱柏超始终不曾离去“你和阿森谈得怎样了?”

    雪儿低下头没有回答。

    半晌,好几名护士推了一张轮椅,带了一堆医疗器材十万火急冲进病房,雪儿和邱柏超对望一眼,不样的预感上心头。不一会儿,林森被推出来,连讲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推走,医生脸色凝重地跟在他身后。

    “发生什么事了?”雪儿追了上去问:“我刚才在他脑部发现一个奇怪的肿瘤,现在必须帮他做进一步的检查。”

    雪儿闻言一个跄踉,邱柏超连忙扶住她。雪儿用力挣开他,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医生的表情愈来愈沉重,眉宇之间尽是大惑不解的神色,雪儿毫不放松地追问,他才吞吞吐吐的道:“依我判断,很危险!”

    “怎么个危险法?”

    “等检查报告出来,我会和本科的几位主治大夫会诊献计讨论。”

    雪儿执拗着“最坏的情形是怎样?”

    医生看她一眼,坦白地说:“他或许随时会死。”

    这句话掏空了雪儿意识与力气,她整个人陷入一阵迷惘茫然,比她得知自己就是天璇时还要难以接受。林森会死?她以为她阻止了严重的车祸发生就已经帮助林森痹篇劫数了。

    “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我怕他的情绪受到干扰,会使病况恶化。”医生交代,雪儿失魂落魄地走回病房,连推开门进去的力气都没有。她坐在外面走廊的长椅上蒙着脸哭了起来。

    林森目前处于生死关头,可能有生命危险,她却马上得要离开,不能留下来陪他渡过这个难关,命运为什么一直不肯停止作弄他们?

    或许,或许他们会在天上相见,但是,届时林森今生的记忆已经被消除得一千二净,再也不会记得她,或是他们曾经发生的故事。

    如果真的能够把那些事情忘掉,未尝,毕竟,他们之间一直没有完美的结局。然而,他知道某种感觉深刻到会跟着当事人生生世世后再逐渐淡去。她不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天使长和姻缘女将她在人世的二十年化为一片空白,却怎么也割不了对林森的依恋与感情,而这些,全在她下凡后将她一步步推往林森,于是,她再次爱上他、她再次陷人同样的泥潭,她再次心碎。

    林森的苦与忧绝不在她之下,他对她的死始终耿耿于怀,他对她有爱始终没有消减,如果他带着这份遗憾与歉疚就此离开人世?雪儿打一个寒颤,他们的苦恋已不再只是这辈子的事了,它会一直跟着他们,尤其是林森,他可能永远无法再爱、无法再接受爱,只会为好自失望的想要一走了之,报复他从前对她的轻忽。

    不行!她必须帮他解开心结。雪儿终于了解她此行任务的真正目的。

    她知道只有一个人能帮她。问题是该上哪里去找他?眼前急迫的情况不允许她天上人间来回地跑。雪儿闭上双眼,手心会十,一心一意希望天使长自接收到她求助的讯息。

    “你准备好要回天上了?”

    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雪儿喜出望外“天”“别开口说话,我的听到你心里所想的。”他问“你要我马上接你?”

    “让我留下来,我不回去了。”

    “你说什么?”

    “林森目前的情况不是很乐观,我希望能留在人间照顾他。”雪儿可伶兮兮地说“但是,求你不要让我从小婴儿当起。”

    “你希望保持现在的样子?”

    “是!可是,现在的我根本不是人间的人。”

    他笑“你是天使,天使的生命层次比凡人高出了,你的生命型态可以是一束电波、一个形任,甚至和他们同样是血肉之躯。如果你决定留下来,我有办法让你成为不折不扣的凡人,可是,你要想清楚,你的生命型在无法再做改变,你必须和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你得小心照顾那脆弱又累赘的躯体。”

    天使长的警告雪儿全没听进耳里“我不在乎。”

    “林森也许马上就死了,你先回天上等他不是更好?他有资格来报到的。”

    “不行,我要在他死前留他解开我们的僵局,我要让他毫无牵挂,毫无包袱地离开人世。”

    “值得吗?如果他的生命只剩一个月,或是只有一个星期呢?”

    “就算只剩一天,甚至一个小时,我都要一直陪在他身边。”雪儿的态度平簿而坚决。

    “你为他牺牲这么多。但他一到天上就会完全忘记你了。”

    “无所谓,我只是不希望他生生世世都活在今生的痛苦中,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痛苦。”

    “林森走了之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该知道自杀的人是上不了天堂的,所以你这一留下来,或许是十年,甚至是三十年、六十年,你都不怕?”

    “只要他好!”“好吧!可能会发生的状况我成告诉你了。如果你还是要留下来,我以用全你。”

    “谢谢!”

    “一,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你和林森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任何风浪波折了。别忘了要善用你对爱情的勇气,好好地去帮助和你有同样遭遇的人。你永远是天堂的孩子,只不过我们会有好一段时间见不着面了。”

    “请代我向婆婆说一声。”

    “她要我祝福你。”

    “还有大巨和达奇。”

    “我知道。”

    天使长的声音渐渐远了,雪儿满心欢快地睁开眼睛,意外地发现自己躺在林森的病床上,邱柏超则好整以暇地在看报纸。

    “阿森呢?”她连忙挣扎起身。

    “你别紧张,医生把他带去做更精密的检查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在外面的椅子上睡着了,是阿森抱你地进来。”邱柏超忽然神色一整“雪儿,我一直很喜欢你,但我也看得出来你只是把我当朋友,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你嘴边谈的、眼中看的、心里的都只有林森一人,为什么你不肯为他留下来?”

    “记得秦老板对你们说的那件事吗?”’

    “阿森说那是他在开玩笑,要我回去对大家澄清。”

    “不要澄清了。”雪儿笑盈盈的“我需要一个义务小组协助我,毕竟,结婚该有的准备事项我一窍不通。对了,愈快愈好。”

    邱柏超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这是不是代表我以后要改口叫你大嫂?”

    “最好是这样。”她偏头细思“大嫂?我满意喜欢这个称呼的。”

    邱柏超跳起来“我马上回去帮你找人,我是组长,丁一民是副组长。”

    “你认识了一民?”雪儿吃惊。

    “我们是盟友。”

    “什么盟?”

    “失恋阵线联盟。”他的人和声音一起消失在门后。

    雪儿微微一怔,意会过来后。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么开心?难道你已经早一步得知好消息了?”医生笑问。

    他和林森一起出现在房门口,林森并没有病恢恢地坐在轮椅上,反而一脸神清气爽,和医生有说有笑地进门来。

    “什么好消息?”雪儿反问。

    “他没有事了,随时可以出院。”

    雪儿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你不是说有什么奇怪的肿瘤?”

    “不见了!我们使用各种仪器,动员脑科全部的医生来检查,根本找不到我早上发现的那个肿瘤,结果害我被封了一个外号,叫作‘乌龙大夫’。”

    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你和林森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任何风浪波折了。

    天使长的话筹地在雪儿耳畔清楚的响起,一刹那间,她懂了!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了除去她心中的芥蒂、为了唤醒她对林森的深情、为了不让她回天上以后空自懊悔。天使长用了一个小小的花样。

    她就这么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了。

    雪儿忍不住有点气,但更多的是笑意。她迸出笑声,笑得弯下,站不直身子,等林森又惊又怜地环住她时,她已经笑出眼泪。

    “阿森,你还要不要我?我已经回不去了。”她抓住他的手急切地问。

    林森不明白她的“回不去”是什么意思。但她问题在他心中掀起一波又一波喜悦的涟说“你是说真的?你想清楚了役?想清楚了没?不要骗我!”

    “记不记得我说过我说谎的时候会脸红?”

    “好!我来鉴定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睑蛋。

    当然,医生早已识趣的离开,甚至还为他们锁好房门,雪儿在他的唇落下来之前道:“等一下,我要你做个承诺。”

    “什么承诺?”

    “说你永远不会忘记天璇,说你永远会爱着天璇,如果你愿意把我当成天璇。那么,我就是天璇。”

    雪儿再也阻止不了林森感动和狂喜的吻如雨点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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